“听说,赵知微参加科举,就是尚德长公主和北宁女子书院的那个崔夫人一力支持的。她们不光办了报纸,鼓励咱们女子写文章,扬名赚钱,还开办了许多纺织厂,专门招那些平民女子去做工。为女子做了许多事。” “哎,做女工的事我知道。我奶嬷嬷家的外甥女,原先在家里天天被婆婆骂,被丈夫打,我奶嬷嬷一提起她就抹眼泪,说她命苦。半年前她去纺织厂做了工,一个月就有半两银子的收入,比她丈夫赚的还要多,她婆婆生怕这年能干的儿媳妇闹和离,再不敢对她随意打骂。我奶嬷嬷提起来都要说一声,说尚德长公主是好人,今生必有好报。” 这么一说,大家对尚德长公主就十分有好感。 “要是咱们能去北宁女子书院上学就好了。听说那里的人都很单纯,书院里的气氛很融洽,不像咱们这里,总是比这个比那个,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 一说起这个,大家就满脸遗憾:“可惜咱们不是北宁县户籍,去不了。” “要是尚德长公主……唔,这话不能说,呵呵。” 这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要是京城女子书院由尚德长公主来掌管就好了,书院里的风气肯定不像现在这样。 在茶楼的外面,靠窗的位置还坐着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他望着窗外意气风发的赵如熙,猛地把杯里的酒倒进嘴里。 旁边一个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斯杰,怎么的,你还没歇了心思?” 萧斯杰看了好友一眼,没有说话。 萧斯杰的好友是沐清蔷的一个堂兄,叫沐明远。他跟萧斯杰曾为国子监的同窗,情性相投,成了至交好友。当初他是跟萧斯杰一起去看绘画比赛的,萧斯杰和赵如熙之间的事,他都知道。 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远去的那抹红色的背影,道:“她确实很出色,京城所有女子与她相比,都成了庸脂俗粉。但这样的女子,往往心气也高。她要嫁人,肯定容不得丈夫纳妾。你看看庆阳县主就知道了,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身为好友,沐明远可谓十分了解萧斯杰。 萧斯杰为人谦逊真挚,勤奋好学,从不仗着家世就看不起别人,也不像其他世家子那样整日招猫逗狗。作为朋友,他确实是没得挑;论人品、性格、家世,京城没几个世家子能比得上他的。 但他性格温柔,生性多情,见到美好的女子就会心生怜惜倾慕,那些在他身边侍候多年的丫鬟,他以后必然是要纳为妾的。作为丈夫,他并不是一个好人选。 赵知微才高八斗,还考了状元入了朝堂做官。这样的女子风光霁月,要是嫁了萧斯杰,莫不是她天天在外面打拼,却得看着丈夫在家里整日跟丫鬟小妾吃酒玩乐不成? 萧斯杰想娶赵如熙,不过是看到人家出色,想像收集天下美女一样收入囊中罢了。倾慕自然是有的,但能坚持多久,就不清楚了。 “前段时间你不是盛赞一个女子,说她长得极美,比赵知微还胜几分,站在那里不说不动就是一幅画,而且她也极有才华,琴技十分高超吗?我觉得你不如求娶于她。”沐明远提议道。 萧斯杰一愣,旋即摇摇头,叹道:“我跟我娘说了,她不同意。她已为我挑中了亲事,打算近日就上门提亲。” 他的目光里有着纠结痛苦:“我不忍让我母亲伤心。而且……芸娘也是我自小认识的,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温婉柔顺,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极好。我要是拒绝这门亲事,定然要伤她的心。” 沐明远:“……” 对于好友这种怜香惜玉的性子,他真的无力吐槽。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赵知微吧。 “那很好啊。”他道,“咱们为人子,不能为母亲做什么,顺着她的意娶一个让她满意的儿媳妇还是可以的,这是孝道。天底下哪个女子对咱们的好能胜过母亲呢?” 萧斯杰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婚姻这东西,只能说靠缘份。”他望着街上渐渐散去的人群,叹道,“我与知微居士,终是无缘。” 沐明远拍拍他的肩膀:“珍惜眼前人,最为重要。走吧,咱们也回去吧。”说着,他站了起来,拉着萧斯杰下了楼。 那边厢,赵如熙已顺利地沿着御街转了一圈,回到了东华门。 她把马儿交还给礼部官员,便跟着白薇进宫,把身上的红衣换下,仍然穿上那身进士公服,准备去参加琼林宴。 琼林宴还是在他们参加殿试的那个大殿举行,不过气氛跟前两次相比就轻松了许多。 大殿里的众进士,对于赵如熙被钦点为状元的事不管服不服气,都不敢再表露出什么不满情绪来。 状元是皇上钦点的,质疑赵知微,就是质疑皇上。 况且赵知微做状元已成既定事实,她的大师兄还是吏部尚书。他们接下来要派什么官,还得经吴怀寺的手,实在得罪不起。 因此他们一个个对赵如熙说恭喜,跟她说一些奉承客气话,态度比原先更加热情。 科举考试只看考试成绩,对于人品无法甄别。就如同现代高学历的人一样,智商高,却也不乏人品败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