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便没反对老夫人的做法,道:“今年因着熙姐儿的关系,没准许多宴会都会给咱们下帖子呢。娘您这一装病,可就去不了了。” 今年跟往年不同。往年上层圈子的邀请帖是绝对不会递到她们手里的。便是中层圈子的帖子,她们还得想方设法地去求,才能拿到几张。 今年别的不说,只说镇南王府开办的宴席,她们是铁定能参加的。 “以前去参加宴会,是为了府上孩子们的婚事。现在熙姐儿的婚事不用咱们操心,泰哥儿还小,不着急。”老夫人不在意地摆手道。 见家人情绪稳定,而且已有了对策,赵如熙放下心来。 她道:“这事其实是北宁女子书院与京城女子书院之争,我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我回去写封信给尚德长公主和崔夫人。” “去吧去吧,赶紧去。”老夫人道。 赵如熙也没回自己院子,进了偏厅,先吩咐下人去唤马胜过来,自己则提笔写了一封信,把刚才的情形都描述了一通。 当然,在措辞上,她美化了一下自己,并未说自己受不得平阳郡主的威胁,只说自己感念尚德长公主和崔夫人的恩情,所以拒绝了平阳郡主的邀请。平阳郡主被拒绝后很生气,她和家人都感觉十分不安。 写好信,马胜也已等在门口了。 她先简单将事情跟马胜说了,叮嘱他道:“你到了北宁,先去女子书院找崔夫人,把事情跟崔夫人说了,再让她带你去找尚德长公主。送了信后估计进不了城门了,你就在北宁住下吧。” “是。姑娘放心,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妥。”马胜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赵如熙又去了康府。 康时霖见小徒弟才回家没多久又过来了,不由诧异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莫不是谨妃派人去找你了?” 赵如熙点头:“对,是平阳郡主去找的我。”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 “本来我不想得罪人,原打算答应去京城女子书院的。只是她态度太恶劣。我担心一旦去了那里,她以师长的名义命令我做一些没底限的事,咱们太过被动,便拒绝了她。” 康时霖开始也没想到这一茬儿。被赵如熙一说,他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你做得对,拒绝得好。” 他康时霖一生铮铮铁骨,清清白白,从不向人低头。 要是赵如熙进了京城女子书院,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小徒弟,他还得对谨妃和平阳郡主忍气吞气,那他老人家真要气死了。 想到这个,他又表扬了一句:“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我已写信给尚德长公主,把事情跟她说了。这本就是她惹出来的麻烦,就由她跟京城女子书院打官司去。我过来就是告知您一声,免得到时候皇上问起此事,您不清楚。”她道。 “不行。”康时霖却摇摇头,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进宫一趟,把事情跟皇上说说。” “不用的,师父。”赵如熙连忙道,“我跟家人商议过了,我祖母说装病,到时候我跟家人都不参加宴会。想来谨妃和平阳郡主就想找我麻烦也找不着。时间一长,她们也不会揪着这点小事不放,等我再参加童生试后,这事应该就结束了。” “得了吧。”康时霖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告状就得抢先。等谨妃先吹个枕头风,就算我跟尚德两人一起告状,皇上也不一定偏向你了。到时候谨妃和平阳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岂不是要吃大亏?” 见赵如熙还想说话,康时霖一摆手,阻止了她开口:“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出头,想让尚德长公主冲在前面,毕竟麻烦是她惹出来的。但她现在在北宁,想抢先进宫告状也来不及。你是我徒弟,我万没有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你吃亏的道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走了。” 说着,他拿了下午画的那幅画,径直出了门,领着下人直奔宫门而去。 赵如熙心里一暖,再没劝阻师父。 康时霖之所以选择这时候进宫,也是有原因的。 萧圪在政事上还算勤勉,也独宠谨妃。但他身为男人,也需要有自己的娱乐。他常会在这个时候,留亲近的大臣一起吃饭,饭后吟诗作画下棋,直到宫门关闭才会放人离开。 他心里苦闷的时候,也常会在这时候找康时霖吐一吐苦水,闲聊一番。 所以康时霖这时候进宫去找萧圪,再合适不过了。 宫里,果然不出康时霖所料,此时萧圪留几个议事的大臣吃了饭,正叫太监把他的藏画拿出来,跟这些大臣一起欣赏。 听得太监来报,说康时霖求见,他还诧异地转头对吴怀寺道:“他老人家今天怎么想着进宫了?”又吩咐太监,“快传。” 想了想,他对几位大臣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大家要想看画,明日再来。” 康时霖并不喜欢当他跟父皇的树洞。所以如果他们不召见,他是不会主动跑到宫里来见他们的。除非有事。 今天不请自来,肯定是有事。 见吴怀寺也跟着大家一起行礼告辞,萧圪也没有留他,由他随着几个大臣一起离开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