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昨夜因符文涛之事而被勾起伤心往事的少女,脸上依旧画着泪痕。外头和煦怡人的阳光,恰好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慕容嫣疲惫尽显的面庞上,试图替她拭去那颓态似的,无意中唤醒了仍处于睡梦中的她。
半睁的双眼因金灿灿的光线几欲再次阖上,迫使她边抬手遮挡,边慢慢坐起身。穿好鞋后,心里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出门寻白凤去。昨日促膝长诉后,白凤一直伴在她身边,直到她熟睡。因此,慕容嫣内心对此十分感谢。
自出走符家后,为了母亲的一句话而往东去,一直孤苦伶仃,直以为今后只会落得比母亲更悲惨的命运,幸得遇见了白凤。虽然与他初次相遇时算不上很愉快,甚至还被对方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之后的种种,早已证明当初的相遇是“命运”的恩赐。想到这,慕容嫣便耐不住内心的冲动,想依偎到“凤哥哥”身旁,即使只陪在他左右,业已是顶满足的了。
她随即移步到梳妆镜前打扮整理了片刻,然后准备打开房门离去。岂料开门后,即睹见媚娘正欲叩门的身姿。两位四目相觑了须臾,慕容嫣先打破沉默,说道:“媚娘姐姐,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额……”媚娘犹豫道:“慕容姑娘,请随我到干公子的房内一聚,‘怪病’之事,已有些眉目了!”话音刚落,媚娘便拉着对方的手,急迫地离了那处。
二人到了干玺那里,见对方正在翻书细览,是以不敢打扰。于是静静地走到桌子旁,媚娘沏了一壶茶,示意慕容嫣坐下细品。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干玺面上愁容渐消,坐到那二位旁边,问道:“慕容姑娘,据书中所言,我所患的‘怪病’名唤作‘尸咒’。是死去之人怨念未除,附在其尸骨上所致。而解咒之法,须依靠一种名为‘血媒’的仪式,不知姑娘是否听闻过?”
“‘血媒’?”慕容嫣摇头否认。
干玺接着道:“鲜卑族的先人们相信,人死之后可以将魂灵寄宿到某些东西上,借此长留凡间,不受轮回转世之苦。这个东西名字叫‘血石’,是一种颜色鲜红,集天地之灵气,异常稀有的石头。而可以完成这一仪式的,只有流着‘巫之血脉’的族人才可以。‘巫族者,常以血石作媒,将其制为铃,以便施术’。”
“铃?”慕容嫣惊道:“难道便是娘亲留给我的那串铜铃?”
干玺倏然激动地丢下了书,欺身到慕容嫣跟前,双手紧抓着对方的双肩,大声吼道:“在哪!它在哪!”鲜卑少女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登时忘了该如何回答,微张着嘴,恐惧地望着对方。
媚娘忙制止干玺的失态,将他与慕容嫣分开,并连连向后者致歉。
慕容嫣微笑示意无碍,毕竟这病方才有治愈的希望,免不了会让干玺激动不已。随后她说道:“它……在凤哥哥身上。”
几乎如此同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媚娘安抚了下干玺,便转身开门,白凤“心有灵犀”似的站在门外。
“请问,嫣儿她……”话到半处,白凤业已见到慕容嫣坐在里头,以及旁边呼吸紊乱,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干玺。然后径直走到了慕容嫣身边,问道:“嫣儿,我见你房门大敞,这边又听见了男人的吼声……他们,没拿你怎样吧?”
“没有啊!”慕容嫣对白凤的谨慎感到不解,反而欣然笑道:“干公子他找到治病的方法了,就是用我给你的那串铜铃!”
“铜铃?”白凤解下铜铃,捧在手心,说:“怎么又突然知晓了?方法不应当在苏青手上吗?”
干玺闻后,将双眼瞪得更大了,看向媚娘,默然不应。媚娘见状,只好走到白凤身前,先敬一个万福礼,回道:“这是拓本,梅小哥他翻箱倒柜,无意中寻到的……”
“拓本?”白凤迟疑道:“那就快些给干公子治病吧!”话毕,将手中铜铃交还予其主人。
干玺见白凤如此干脆,心中原还以为对方不愿帮自己,为此感到愧疚,道:“慕容姑娘……适才是在下失礼了……”
“没关系的,还是快点讲该如何做吧!”
干玺点头,重新拿起典籍,翻阅道:“典中记载道,每个巫族人都有一颗自己的血石。而治疗‘尸咒’的方法,便是借助逝去之人的魂灵,驱散中咒者身上的怨灵。具体的做法是:以巫族人之血作引导,滴入逝者的血石中。若得到回应,则将血石浸入清水,清水变为红色,中咒者饮之,然后便会痊愈。”
几人看向慕容嫣手上之铜铃,发现竟有数个之多。由于书中没有记载到如何分辨血石的主人为谁,便只能逐个尝试了。
慕容嫣用针刺破手指,先将血液滴向一个看上去较新的铜铃内,不应;然后向一个看上去颜色最为暗沉的铜铃滴去,还是不应。最后,只剩下一个铜铃。慕容嫣按照原先的做法完成后,仍然无任何反应。
干玺见现实不同书中所言,直呼不可能。就在他以为万念俱灰,希望散尽之际。最后那个铜铃突然奇迹般连绵不绝地响动起来!这样神奇的状况,让白凤忆起了与慕容嫣初到寻香阁时的情景,因为那时这串铜铃亦是自己诡异地响动了起来。仔细回想,响动的正是那个相对崭新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