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就被牵到姬萦面前。
姬萦翻身上马,巨剑之重,让马蹄反复踩踏,好不容易找稳重心。
“诸位勇士!”姬萦骑在马上,对整装待发的两千寨民扬声道,“我知晓你们有不少人是被迫落草为寇——”
“如今乱世已至,大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上到皇室重臣,下至贩夫走卒,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今日我们退上一步,蛮就会更进一步,我们每多一刻苟且偷生的安逸,我们的子孙就会多一刻为人鱼肉的恐惧!你们愿意看我们的子孙后代,沦为蛮的两脚羊吗?!”
寨民们怒容满面,齐声高喊:
“不愿意!”
“既然不愿意,那就随我夺回被蛮抢走的城池!”姬萦意气风发,掷地有声道,“我姬萦在此发誓,定当身先士卒,浴血厮杀,不会让任何一个士兵挡在我的身前!”
姬萦的话语让众人脸上最后一丝犹豫消失。
他们一呼百应,声音如鼓如锤,震响鸡鸣山。
“我们愿听仙姑调遣!”
“好!众勇士听命,随我杀回凌县,驱逐蛮!”姬萦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一夹,闪电般疾驰而出。
两千精壮山民,跟着姬萦奔跑起来。
……
凌县城防已破,低矮的城墙上伏挂着几具守卫的尸体。
城门内到处都是哭声,喊声,厮杀声。尸位裹素的凌县士兵不敌兵强马壮的处月人,街上到处都是凌县士兵溃逃丢弃的武器,惨遭屠杀的凌县百姓随处可见。
饶是姬萦做好心理准备,进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到怒火中烧。
处月人崇拜太阳神,每掠夺一处,都会点燃大火。火苗从一间间屋舍里窜出,连绵街道两边。
熊熊大火吞噬着屋舍院落、店铺庭院,以及失去气息的凌县百姓。
空气里飘着令人作呕的焦香。
为了最快速驰援客栈,姬萦离开大部队,策马狂奔在惨不忍睹的凌县街头。
有想要拦路的处月人,都被她一剑扫飞。
穿过客栈前的最后一个转角,姬萦见到目眦欲裂的一幕。
两名处月人互相嬉笑,正要将襁褓中受惊啼哭的婴儿踢进火里。
“住手!”
姬萦手中没有弓箭,只能暴怒之下一声大喝,同时夹紧马腹向两名处月人冲去。
一前一后从东北方向射来的箭矢,在姬萦眼前贯穿了两名处月人。
东北方向并非是姬萦带兵过来的方向,不可能是同阵营的鸡鸣寨寨民,她震惊望去,只看见灰色的衣袂一闪而过。
对方离去的方向,正好是同福客栈的必经之路。
姬萦担心来者是敌非友,却又无法丢下毫无自保能力的婴儿不管。只能一边担心客栈里的霞珠和传国玉玺,一边跳下马安置婴儿。
血迹和眼泪黏紧了婴儿的眼睫毛,姬萦用衣袖轻轻擦去污渍,她终于能够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可惜映入这双纯真无辜眼中的,只有鲜血和火焰。
姬萦把婴儿放进街边一家无人的店铺后,跃上马重重夹了马腹,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赶往客栈。
越是靠近客栈所在,血腥气越是浓重,厮杀乱战的叫喊络绎不绝。
就像是凌县绝大部分的处月人都聚在了这里。
同福客栈四个字映入眼帘时,姬萦险些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客栈,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临时堡垒,在客栈外无数处月人的围攻下依然□□着。
大量箭矢散落一地,还有几个来不及拖走的处月人尸首躺在紧闭的客栈大门前。
二楼的窗户也用桌椅挡了,只留下四个小小的窗口。
“放。”
随着一声号令,四个窗口里射出一轮箭矢,叮叮当当射在四处闪躲的处月人身上。
处月人无法靠近客栈,只能投掷点燃的布匹和木柴还击,客栈一楼已有几处起火,烟雾腾腾。
一名处月人拿着不知何处找来的布匹,裹上重物后打结点燃,想要将火球掷向客栈二楼。
正在此时,一把重剑从天而降,砸吐血两人,脑袋开瓢一人。
此时处月人才发现姬萦的存在。
可也已经晚了——
姬萦飞身而至,一个横踢扫倒一片。
“小萦!”
听到霞珠惊喜的声音,姬萦没有抬头,她捡起地上的重剑,一剑扫开敌我之间距离,又一剑拦腰截断冲杀来的处月人身体。
徐夙隐在二楼窗户里,亲眼看着那名处月人分为两段的身体倒在地上,内脏落出,鲜血喷了一地。
“干他爹!刺激啊!”秦疾捏着拳头大吼道。
霞珠则是捂着嘴险些吐了出来。
只有徐夙隐安安静静地在看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鲜血在四溅飞舞,处月人的叫喊逐渐又愤怒转为恐惧。
他们施加给无辜之人的恐惧,终于又回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旁人唯恐蛮人群聚,姬萦却喜爱这种冲入敌方,势不可挡的刺激。杀人如麻的处月人在姬萦面前,犹如毫无抵抗之力稻米,一剑就能轻松收割一片。
进城之时,她就解开了缠在重剑上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