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的向后退,像是在雨中被丢在泥坑里的小猫,瑟缩着肩膀瞪着眼,惊叫着四处乱躲,不让婆子抓住她。
她瘦小又灵活,竟在这厢房中跑腾起来,谁都抓不到。
——
顾婉玉冷眼看着这一幕。
她纤细的指尖掐着金丝团扇,指甲都泛出白青色,一双水杏眼死死的盯着顾小小看时,眸中的怨恨几乎掩盖不住。
她永远记得顾小小回来的那一天。
她不再是顾府的大小姐,而突然变成了一个恶仆的孩子,一向慈爱的母亲用落寞难过的目光看着她,甚至想将她送出府内,哥哥突然不再疼爱她,不为她说一句话,父亲安慰她,却也不会因为她和母亲抗争,只态度并不坚定的劝说了两句,如果母亲坚持,父亲真的会将她送走。
一天之内,她的所有亲人都背叛她,只因为这个丑陋粗鄙的顾小小。
她的天突然塌了,她意识到,她的所有东西都变成顾小小的了,她必须得马上做点什么来保全她自己!
她不要被送走,她不能失去顾家千金的身份,不能变成街上的流民!她害怕的跪在地上,向母亲磕头,哭嚎着向母亲哀求,母亲却和她说,她该向顾小小哀求,该向顾小小磕头。
那一日她太怕了,所以她丢掉了自尊,跪在地上,卑微的向这个泥腿子磕头求饶。
她,堂堂的陆府千金,居然遭受了这等屈辱!
那个泥腿子当时说什么来着?
顾婉玉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自己狼狈极了,午夜间每每想起,都让她心中发恨,耻辱至极——她居然,要向这么一个愚蠢的泥腿子低头。
她也不再是顾府的二姑娘了,因为顾小小回来了,她的位置向下压了一头,变成了三姑娘,春水阁也变成了顾小小的,她住去了偏远些的夏雨阁,母亲与她说,她要处处让着顾小小。
那时母亲的目光沉甸甸的,让顾婉玉不敢细看,因为顾婉玉知道,在她和顾小小之间,母亲只会选择顾小小。
可笑,可笑!
一个在乡间养了十几年的野丫头,不懂琴棋书画,长得丑陋至极,说话都打磕巴、自己的意思都说不明白,连给她当丫鬟她都嫌手笨,就这么个泥腿子,凭什么抢了她的位置?
不可能的,她才是顾府的二姑娘!
她一定要将顾小小从顾府中赶出去,所以她细心筹谋了今天这一场戏。
将顾小小赶出去的第一步——让母亲讨厌顾小小。
手指掐的生疼,却抵不上她心底里焚烧的妒火,她死死的看着婆子抓向顾小小,生怕错过顾小小挨打的画面。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春水阁外传来一阵重叠纷踏的鞋履落到木板上的脚步声和丫鬟急急的通报:“大夫人到——”
顾婉玉匆忙自椅上站起身来,穿过人群,忙上前拦着婆子和顾小小,口中说道:“姐姐,你不要生气,妹妹只是来问一问姐姐,姐姐不要动怒——”
她迎上来时,顾小小本能的一推挡,顾婉玉“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厢房内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一叠声的唤着“三姑娘”。
顾婉玉狼狈的伏在地上,一缕发丝垂落,悬在她楚楚可怜的面上,她狼狈的抬头,看向门口。
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正逆着光,气势沉沉的行进厢房内。
“母亲——”顾婉玉颤抖着爬起来,哽咽着从唇齿间溢出一句:“是我自己摔的,您莫要怪姐姐。”
下一刻,门外的人迈步而来,在一叠声的“见过大夫人”的行礼声中,模糊的金光尽掩于槅门外,一位桃李年华的美妇人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正是盛枝意。
顾婉玉见到她的母亲,心口都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她的眼眸中烁着泠泠的光,定定的望着她的母亲。
很快了。
她想,母亲很快便要亲手将偷盗东西的顾小小惩处一通了!
她会让母亲知道,她才是配的上母亲的好女儿。
——
盛枝意一行进来,目光便冷冷的落到了顾婉玉与顾小小的身上。
而另一拨则是刚回府三日的真千金顾小小,身旁只有一个顾府刚拨给她的小丫鬟,两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皆是一脸惊惧。
对面的真千金顾小小虽也穿着锦衣,但她太过瘦弱,锦衣也显得空荡荡的,发尾枯黄,面颊干瘪,像是一截干涸土地中生长出来的枯草,细伶伶干巴巴的一截,缩首缩尾,委实算不得好看。
春水阁内被翻的一片凌乱,而在她们中间的长案上,似是摆着证据一般,放着一支镶玉凤头金簪。
“姐姐,前些日子你说你夸我簪子好看,过了没两日,我的簪子便丢了,若不是我的丫鬟偶尔瞧见了你自己在房中偷戴,我都不知,是你偷了我的簪花。”
厢房中,顾婉玉声线轻柔的开了口:“姐姐喜爱妹妹的簪花,可以与妹妹来说,妹妹自会让给你,但姐姐偷偷拿走,实在是不该,这等小偷小摸的习惯想来是姐姐从乡野间学来的,日后该改改才是,否则传了出去,要丢我们顾府的脸面的。”
顾婉玉和顾小小是全然不同的姑娘,虽然都同姓“顾”,但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