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这家酒肆生意不错,从她们坐下起就一直不断有人进入。屋里烧了炭,暖烘烘的。
就在这时,厚厚的门帘又被人从外面打起,冷风夹杂着雪粒子倒灌进屋内。
小婵有点儿惊讶的嗓音忽然响起:“娘子,你快看!又是郎君和顾娘子。”
慕朝游捧着碗一愣,扭脸看去,只见帘子下掠过一道白如花瓣般的袖角。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苍白的手从那帘子缝隙间一晃而过,腕间绕着红色的缠珠红绳,食指与中指白玉、青玉指环各一只。
慕朝游记得王道容的手腕上就有这么一串缠珠红绳,是他幼时体弱时辟邪用的。
至于那两只指环,慕朝游也记得很清楚,是他自幼学习骑射琴乐平日里戴惯了的。
王道容他素日里极为爱美,十分讲究姿态好看,匣中首饰不知凡几,除了指环仍有玉簪、玉佩、抹额、香囊……林林总总,十分讲究。
再一看去,果见王道容和顾妙妃并肩踏入店中。
因为有帘子的遮挡,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二人的存在。
小婵忙放下碗想过去行礼。
慕朝游赶紧拦住她:“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不要打搅他们了。”
小婵犹豫:“可是……”
她这一犹豫的功夫,王道容和顾妙妃便已经入了席,落了座。
离得很近,甚至能听到二人的说话声。
慕朝游舀起一只小小的馄饨,垂眸吃了。
顾妙妃柔和的嗓音从帘子那一头传来:“虽然这话本不该由我说出口,但慕娘子一直待在你那儿到底也不妥当。”
“芳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少顷,王道容敲冰戛玉般的嗓音响起:“令嘉,慕娘子是容之好友,又于你我有救命之恩,她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顾妙妃那边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 “那你对她?”
顾妙妃的嗓音有几分迟疑: “慕娘子救过我的性命,我一直不知如何报答。阿耶也很感激她。我只是想着,你若喜欢,不妨问问她那边的意思,纳了她为妾,也算有个名分。”
顾妙妃这么说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和王道容从小一起长大,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能看出来王道容对慕朝游的不一般。
母亲对此事耿耿于怀,顾妙妃虽然有些失落,却也并未就此乱了方寸。
她和王道容仅仅只是双方父母有意,没名没分,也没定下婚约。
说来说去,二人目前的关系也不过总角之交,是无权干涉彼此的。
顾妙妃当然也很喜欢王道容,容貌俊秀,洁身自好,待人体贴细致,不学其他人浪荡作派,她怎么会不喜欢?
可顾妙妃心里也很清楚,若她以后与王道容当真事成,想让夫君不纳妾是不可能的。
就说王道容那个伯父,朝野上最尊贵的王司空吧,在外面偷偷养着小妾,被夫人带着婢女二十,提着菜刀追砍,一时沦为笑柄。
曹夫人够剽悍了,能拦住男人偷吃的心吗?
便是她阿耶顾锡如此疼爱她,敬重她母亲,也在外面偷偷养了好几个外室。
男人想要偷腥,女人是管不住的。
她很喜欢慕朝游,回去之后很怜悯她飘零无助,若是她自己和王道容能事成,若是王道容欲纳慕朝游为妾,她是不反感的。
下一秒,王道容清冽的嗓音便轻轻喝止住了顾妙妃未尽之言,“令嘉,不得无礼。有损慕娘子声誉。”
“我与慕娘子君子之交,对她并无他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
王道容道:“你之所言并非无道理。你的旧疾,再喝上两帖药想来就没什么大碍了。留慕娘子在我这儿确实有损她声誉。”
少年沉静地说:“容想着,待你病好,便将慕娘子送离。”
顾妙妃那儿倒是一愣,“送离?你可想好了将慕娘子送到何处去?”
“慕娘子对你我有恩,芳之你可千万轻慢不得。”
王道容摇摇头,“我有意替她寻一门亲事,只是不知她是否愿意。”
慕朝游舀着馄饨的手顿了一下。
顾妙妃略想了想,“这倒不为一个好办法,你心中可有人选?慕娘子出生寒素,高门是有些难,不妨寻个诗礼传家,家世清白些的。”
王道容垂眸取了筷箸:“有一人,司空的属官陈恺,我曾经与他有些接触,他先祖也曾官至高位,虽说如今没落了些,但也是个雅秀的人物。届时我向父亲求个恩典,收养她为义女。能与王氏结亲,想来他应该不会拒绝。”
少年认真想了想,又摇摇头:“但我与此人接触甚少,人心难摹,千头万绪,还尚需斟酌。”
这家的馄饨皮挼得极薄,馅肉鲜美多汁,入口轻轻一咬,肉汁便在口腔中轻轻爆开。
烫得慕朝游倒吸了口凉气,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小婵正怔怔地看着她。
一双眼里盛满了复杂的担忧,“娘……娘子?”
慕朝游摇摇头,干脆搁下筷子,“小婵,我没事,我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小婵也赶紧撂了筷子站起身,“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