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的常浩南一愣。
这次反而是丁高恒先反应了过来:
“航技公司那边么?”
“没错。”
杜义山说着放下手中那份让他看了之后也有些高血压的文件,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道:
“过去将近二十年中,我们跟西方国家,尤其是欧洲国家在军售方面进行的所有谈判,都是通过他们来进行的。”
“尽管军购贸易的性质比较特殊,跟正常的民品外贸肯定有所差别,但他们毕竟跟外国人打交道更多一些,相比我们这些纯粹搞技术出身的人要专业很多。”
“更重要的是,现在距离你们科工委上报讨论结果的日子应该也没多长时间了,我觉得你可能不太容易找到其它在立场方面没问题的专业人员。”
听到最后这句话的丁高恒浮现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神情。
显然,作为科工委主任,他竟然需要两个“外人”来提醒波音麦道并购案后面的影响,绝对不算是什么长脸的事情。
但他随后又低头看了看办公桌上那些要么是在避重就轻说废话,要么就是直接给别人站台的会议纪要,实在也讲不出什么东西来反驳。
“好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丁高恒上半身重新靠回座椅靠背上,不过他现在的心情至少比刚才好了不少: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小常同志。”
“既然你也觉得无论我们还是欧洲,都不可能真的阻止波音对麦道的并购,那么关于上沪的那条md90飞机生产线的未来,我想听听伱的看法。”
常浩南把手中的几份文件整理好,重新放回了丁高恒的办公桌上:
“我觉得,不能可着md90这一棵树上吊死。”
在确定了自己回答的主基调之后,常浩南重新看了一眼办公桌后面的丁高恒。
对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但这对于常浩南来说就是好事。
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
“麦道客机的技术水平,相比于波音本来就要差一些,并且一旦波音完成了收购,他们肯定不会继续投资发展md系列客机产品线,这样一来,就算波音想要当个好人,完全履行之前麦道签署的商业协议,我们也只会生产出一批根本不会有后续发展,并且商业前景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客机。”
“而且,因为md90飞机的原胚料,以及航空发动机依然需要进口,维修保障也必须依赖美国,所以我们甚至没办法把这些飞机挪作军用,这样一来,可以说造一架就会赔一架。”
丁高恒听到常浩南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同时点燃了一支烟:
“但沪飞的生产线和总装线加在一起,我们已经投进去了将近十亿元的资金,而且不管怎么说,麦道前期提供的资料和经验都是实打实的,也让咱们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批掌握大型飞机总装制造技术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总要让他们有点事情继续做才行吧,否则前面那些投入岂不是完全打了水漂?”
实际上,丁高恒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因为这正是上一世沪飞这边挣扎了几年之后的结局。
尽管常浩南已经不可能知道那个时间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次他肯定不会允许沪飞厂的悲剧重演。
所以他当即说出了自从参加香洲航展时就在考虑的事情:
“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构建自己的航空工业体系,所以最好能够生产一种参照我国标准设计的客机,,这样对未来我们自己的民航工业更有帮助。”
“而全世界范围内,有技术实力开发一架完整客机的只有美国、欧盟、巴西和俄罗斯。”
“美国和欧盟在目前的民航市场中处在绝对优势地位,不太可能让他们同意按照华夏标准生产飞机,至于巴西的航空制造业,则完全是依附于美国而存在的附属工业体系,并不具备独立自主性。”
常浩南提到巴西纯粹是无心,毕竟在支线客机和公务机这个领域里面,巴西航空工业公司还是有相当高地位的。
但是听到这里的丁高恒却是突然发出感慨:
“其实在80年代中后期,提出和麦道公司合作发展民用航空工业的时候,追赶的目标就是巴西。”
“原来是这样?”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但也解释了不少常浩南一直以来的疑惑。
巴西航空工业公司的崛起之路,实际上就是一个从贴牌生产到合作开发,通过放弃技术独立性换取融入欧美航空工业体系最终做大做强的例子。
考虑到这几乎是第三世界国家在民航工业领域唯一成功的例子,这条道路确实具有极强的迷惑性。
所以当年以此为榜样做出与麦道合作、融入航空工业体系的决定也就不难理解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今的巴航工除了名字以外,跟巴西毫无关系。
它的成功也和巴西毫无关系。
巴西政府如今只拥有巴航工1.45%的股份而已。
甚至这家公司提供的大部分的岗位都并不在国内,而在美国和欧洲。
“是啊,当年有人觉得,像巴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