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并未带许诺诺回青花小区,而是将车子停在曼谷郊区一家高级疗养院的露天停车场。
许诺诺下车后,眸色复杂地望着两侧铺天盖地的红枫,在秋风的冷峻气氛中飒飒舞动,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晨雾像少女的轻纱,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神秘,却藏匿不住尽头处的疗养院。
许诺诺站在疗养院门口,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侧脸看向马克。
“我妈妈,病了?”
马克点头,“是,SMA晚发型,不影响寿命,但需要终身治疗。这个月的治疗费和疗养费都是池哥在承担的,前前后后已经花了几百万美金。”
“一个月?花了几百万美金?全都是池叔叔承担的?”
许诺诺一双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
“是。”马克点头。
“那我爸爸呢?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马克想了想,“池哥向来都是做大于说,这种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不会刻意去提的。”
许诺诺微垂了眉眼,牧宁池……不但救了她,还救了她的妈妈?
那这样一来,她欠牧宁池的情,好像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许诺诺咬着下唇没有再言语,随着马克一道儿踏步进了疗养院。
大院石椅旁,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和病人有说有笑地闲聊,抬头时恰好看到进门的马克和许诺诺,他抬步迎了上来。
“Mark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马克应声后转身给许诺诺介绍,“这位是塔木疗养院的院长,洛斯宾先生。”
许诺诺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同洛斯宾行礼,“洛斯宾先生,你好,我叫许诺诺,是张曼的女儿,来看望我妈妈。”
“你好。”
洛斯宾礼貌回礼后,神色有些局促地重新看向马克。
“Mark先生不知道吗?张曼她……已经出院了。”
“什么?”马克眉心微拧,霎时便冷了语气,“费用交了一个月,张曼才住了半个多月,你就自作主张让病人出院了?”
“这……”洛斯宾轻叹了口气,“不是我自作主张,是张曼执意要走,我没有权利决定病人的去留。”
完了,又要挨打了……
马克深吸一口气,忍住将洛斯宾暴揍一顿的冲动,咬牙问道:
“人什么时候走的?走了为什么不打电话说一声?她要是出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马克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洛斯宾缩了缩脖子,小声开口。
“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是张曼不让我们联系亲属……而且她还闹着把剩下的费用全都退了。那她出院后会不会出事,就……不归我们负责了吧?”
“那我妈妈有说她要去哪吗?”许诺诺等不及马克搭腔,焦急地上前一步。
洛斯宾摇了摇头,“没有……”
抬眸见马克的脸色越发难看,洛斯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一拍脑门。
“不过张曼好像留了一份信,还特意交代值班的护士说交给她的女儿,我这就打电话叫她给你们送过来。”
信很快就到了许诺诺手里,内容很简单——
诺诺,十八年了,妈妈真的很累,我好像永远永远都等不到你的爸爸。你以后见到他,记得帮我告诉他——
我不要他,也不等他了……
是妈妈不好,妈妈也想用余生好好地陪着你,但我现在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不想毁了你的童年,还害了你的以后。
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别来寻我。
滴答——
一行清泪顺着许诺诺脸颊滚滚滑过,打湿了她手里的信件。
原来她的妈妈把她拉黑不是不爱她,而是因为妈妈病了,不想拖累她……
许诺诺蓦然想起半个月前刚搬到鸿苑杏园时,她因为没钱给张曼打了一个电话。
当时的张曼还兴冲冲地问她许念生有没有去接她,她的回答是什么?
她说没有,还说爸爸给她买了一套房子……
所以是因为她的那个电话,让妈妈误以为爸爸宁愿花钱买房也不肯给她治病,她才会彻底死心的。
是因为她那个电话……
许诺诺有些无措地捏紧了手中信纸,旁侧的马克轻声安慰道:
“别急,张曼已经打了特效药,至少这一年内是不会出事的。”
“嗯。”
许诺诺点头,用手背拭去脸颊潮湿的泪痕,转而望向马克。
“池叔叔在哪?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我得把这件事告诉爸爸,该对妈妈负责的人不是池叔叔,而是我爸爸。”
马克有些犹豫,“池哥,在伽尼寺参加老爷子的葬礼,我看还是你先回浅海湾,等他回来再说吧。”
葬礼……难怪昨天牧宁池抱她时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男人表面的云淡风轻全都是装的,他在难过。
许诺诺将信纸折好塞进衣兜里,“不,我们去找他,你放心,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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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尼寺是尼谷最顶级的佛教寺庙,按照习俗,牧慈的遗体在火葬前需停留七天,这七天寺庙里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