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薄雪倾覆,像极她苦苦追寻的雪色与青色。
雪花落在她的手上,被极高的体温慢慢融化成水滴,滑落在锋利的刻刀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清光。
洛悬握着刻刀,拿起随手捡拾的冷杉木块,一下一下重重地雕刻。
到底什么是雪的质感,洛悬的脑子转得越来越慢,思维衰竭到必须坐下靠低温来清醒。
雪的质感是冰冷吗?
大雪徐徐飘落,一层一层覆盖万物,就像那个人一样,无关旁人无旁骛,自顾自地优雅自持,不为外物所动。
忽然之间,洛悬轻轻笑一声,天地间不存在暖雪,可那本来冷冷肺的女人,的确为自己改变许。
想到宁一卿明亮湿润着眼睛,:[我可以信仰星星吗?]
那么真诚那么温暖,但她不能宁一卿信仰会坠落的星星,女人那么怕黑,星星坠落,没光,又该怎么办呢?
洛悬无意识坐在厚厚的积雪,瑰丽的双目暗淡无光,几乎只剩下一副沉重的外壳。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是不是不应该推开宁一卿?
现在的宁一卿在做什么呢?在处理工,在院子赏花,还是窝在温暖的房间看书。
在这样的时刻,她忽然很想知道,想知道宁一卿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会哭会流眼泪。
实今天晚上的时候,池梨和苏安真陪着客栈老板娘一起看电视,很俗套的剧情,情情.爱.爱的台词说得肉麻又烂俗。
可是她却在那一刻生出一种没来由的羡慕,羡慕他们能有几生几世的缘,就算错过某一次,还会有重来的机会。
世间美好都有期限,她一意孤地和宁一卿开,会不会是最残忍的错过?
思绪变得越来越混乱,无数绚烂缤纷的画面,像万花筒一样于眼前变幻,木雕、妈妈、摩天轮、大海。
或许是这些年的打击太太大,让她习惯不健康的体,愤怒地想要发出咆哮。但桩桩件件又把她好像捶打成一块废铁,麻木枯竭失去感受力。
好像那天记者一语成谶,这个病真的影响她的灵感,她就像快要枯萎的泉水,底下满是滚.烫的火焰,再无一丝流淌的灵感。
她好像坐上最高速的过山车,在极致快乐的速度中突兀坠落,由天堂坠落地狱,平和与冷静不再,由暴烈和疲惫时贯穿血液。
昏昏沉沉中,她在对抗,用就快荡然无存的健康抵抗虚无的疲倦,本想描绘浩荡美丽的雪,如今却快被大雪埋葬。
想到自己这么年做出的木雕,那种骄傲自豪和喜悦满足,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她不再有实现梦想和相信自己的力量,自我怀疑和自我厌弃重重地压住她,将她抛进圣火燃烧。
洛悬继续用刻刀划开手的冷杉木,力道之大,将手部的肌肤划裂。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或许只是一滩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垃圾。
堆叠的废弃物,毫无灵感毫无灵魂的雕刻,费尽力雕刻出的残次品,又有什么资格放在美丽浪漫的艺术馆,邀人参观品鉴。
洛悬的脑海充斥着这些坏念头,灰暗的情绪仿佛一座火山,将她的勇气和理智烧得精光,急需冰冷刺骨的大雪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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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黑夜过去,天色大亮。
京市的花园别墅中,宁一卿的卧室,她蜷缩地坐在钩花地毯上,重复着池梨的话。
“应该没什么事?”
“嗯应该吧,我……我早上起床没看到悬悬,但是村子这么小,她很有可能出去散步,很正常的。这些天,她经常凌晨出去散,说又能找灵感又能让情变好。”
“你们在哪的雪山?”宁一卿尽力保持冷静,直接出声打断池梨。
她梦到洛悬,梦到洛悬再次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并且觉得比之以往反倒过得更好。
梦到洛悬在山崖上如落雪般融化,像道士批命般锋芒太露,寿命不永,孱弱勇敢的人像飞鸟一样飞过千山外,消融于悬崖边。
小悬,她是不是真的命悬一线?
于是,她昨夜会从噩梦中挣扎惊醒。
被宁一卿电话冰冷的声音吓到,池梨不由自主报出地址,“悬悬她应该没事的,我现在就去找她。”
今天天亮得很晚,风雪比昨天还要大,村民们都醒得很晚,不明白池梨这个小姑娘风风火火地跑出客栈是要做什么。
池梨拉着苏安真,还有客栈的几个人,大概说明情况。
“我早上起来也没见到小崖,这么大的风雪她不会迷路吧?”苏安真抬头望向风雪弥漫的村落,语气不乏浓浓的担。
“我们现在头去找一找,”客栈老板娘拍拍这两个人的肩,“我们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