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佐的到来打断了林安的思绪。
他停止修改系统,冰冷的绿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雨林干净如洗的天空,以及点缀在夜幕之上一颗颗璀璨星辰。
库巴河水响亮的声音盖过了梅佐乒乒作响的心跳,这些大自然的声音曾让林安恐慌、无所适从、且莫名的头皮发麻,像是这颗星球对他发出的严肃呵斥。
不过,如今林安习以为常。
因为大自然并无恶意,无论他想什么、做什么,这颗星球都亘古不变地继续演奏着活泼的生命之歌。
梅佐没有说话,呼吸均匀地沉默,身上传来近似咖啡香气的可乐果味道,让林安思绪连篇。
他想起儿时和父亲一起在阳台观星的回忆,林海南摇着一把蒲扇,坐在藤椅上。
他们凝视头顶的星星,林海南说,“就像几千年来人类所做的那样。”
宇宙存在着无数个永恒无法解开的奥秘,以及他们想象不到的无限世界,超现实的碎片正将它们微小的光点投射下来,仿佛只为了展现这一刻的美丽而存在。
几个月前,多丽丝也指着安娜堡大学新建成的星空馆,告诉林安——夜空中美丽的东西已形成了千亿次。
另类的浪漫涌上心头,林安不知看着星空出神了多久,梅佐用棉花糖似的声音开口了。
“你有多久没做梦了?”
“梦?”林安顿了顿,如实说道,“‘梦境’对我来说不是個美好的词汇。”
在迪特里市时,林安经常梦见安休斯的那次召唤仪式,而后通过爱得莉娅的仪式,他又回顾了外星人的一生。
那时他像是拥有了集体智能,思维异常清晰且明确,智慧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仿佛成了一个三维以上的生命体。
可惜,从仪式分离出来时,林安的智力又降到正常水平,那些不俗的经历在脑海里留下的只是无比混乱的记忆。
好比大脑极其疲惫时,要想留下头脑清晰时的灵光一现,最后所能捕捉到的不过是模糊的片段罢了。
这令人更加抓耳挠腮、头疼欲裂,所以林安对“梦境”没什么好印象。
“我昨天又做了个有趣的梦境。”梅佐说,“黑暗中我看到两道影子,穿过绝望而沉重的暮色。他们双手相握,光芒就像一百个金瓶从太阳中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林安一愣,初次见到梅佐不久后,她也提到自己做了这样一个梦。
“梅佐,你经常深陷同样的梦境?”
“似乎是的。”梅佐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你还记得这个梦是什么吗?”林安连忙追问,“柯默思”的轨道重叠后,他不敢再忽略身旁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异常。
“嗯,让我想想……”
梅佐翻了个身,从仰面换成了靠林安而卧,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纯净无暇,林安看到里面倒映着无数个小小的他。
用给孩子讲枕边故事的柔软语调,她将一个亦幻亦真的梦境娓娓道来。
故事发生在四季如春、雨水丰富、从未有过极端气候的地方,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百兽奔腾,欣欣向荣。
所有的动物都有共同的主人,他们的身躯雌雄同体,眉心之间有一颗竖状的眼睛,彼此之间通过意念进行交流。
直到有一天,这些生物在工作时,忽然所有人听见了一首空灵的歌曲。
那首歌异常美好曼妙,比他们有生以来捕捉到的所有声音都要动听十倍、百倍、千倍。
自然而然,这些生灵向歌声发出的地方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白色的生物,祂长着一张和其他人相似的脸庞,却在各个方面达到了完美。
感受到人们好奇的目光,祂用曼妙的歌喉说明了来意:
我是神,我可以给予你们很多礼物,比如我的歌喉,并教导你们体会到世界上最美妙、最快乐的事;作为交换,你们需要协助我的任务。
受到歌声和容貌的吸引,人们没有经得住诱惑,答应了祂。
白色神灵在地上创造了两个发光的山洞,一个洞穴冒着绿光,另一个洞穴冒着红光,祂让人们选一个洞口钻进去。
人们急切地想得到声音,纷纷照做。
于是从绿色洞穴走出来的变成了女人,而从红色洞穴走出来变成了男人,他们从此失去了雌雄同体的特征。
白色神灵对人类的新身体连连夸奖:你们的第一步非常完美,从今天开始,我会教导你们如何成为神。
人们不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听祂这么说,只觉得高兴。
在祂的引导下,人们通过嘴巴和舌头的发音来交流,而之前心灵交流的方式被一步步的遗弃,直到所有人失去了这项功能,第三只眼也退化成了一颗小小的腺体。
拥有了声音,人们经常加以练习,唱着唱着,他们对彼此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原本雌雄同体的同伴走入了不同的洞穴,身体也发生了另类的改变。
当时人们有了新身体后很是羞涩,不好意思正视欲望,也对一些功能的使用方法知之甚少。
白色神灵又出现了,祂手把手地教导人们使用新的身体,向人们演示如何拥抱、亲吻。
人们照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