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县主一走,我稍微松了口气,歪回到太师椅上,凝着眉头。
心里,仍不放松。
燕昭媛,是你呀。
安成县主嫣然对我笑着,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我的心是猛然沉下去的,那漏了一拍的悸动,现在回想,还觉得后怕。
“娘娘……”
云珠心思没那么深,现在看我忧心忡忡的样子,递了一杯奶茶给我,劝慰道:“她随口乱说而已,您别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
门口,桂嬷嬷回来了,她也是脸色沉沉,进屋后示意门口守着的宫女离得远一些。
见此,我略坐正了些,想着桂嬷嬷是不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
我发问,心中还是有点紧张。
我晓得。
她要说的,恐怕正是我心里担忧的。
“安成县主,说的那些东西,恐怕……”
桂嬷嬷咬了咬唇,叹息道:“她能说出那一番言论,想必郡主也是知晓的。而她们母女,对宫中形势了如指掌。”
“县主如果只是想安安生生寄养太后膝下,为将来出嫁谋求一个好的名分,大可不必如此。”
“可见,郡主与县主,心中还有所求,娘娘要当心了。今日县主的言论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娘娘会惹人疑心。”
是。
我不置可否,忽觉头疼。
“我知道。”
我将最后一口奶茶喝完。
甜甜的,令我的心稍稍慰藉了那么几分,可埋藏在心底里的那一股子忧愁,终究是抹不去的。
翌日,便是除夕。
几天的飘雪后,这日放晴了。
天空碧蓝,宫中也早有宫人将积雪清扫了干净,我与云珠出门往乾元宫去时,看着暖暖的阳光,仿佛都能感受到几分春日里的味道了。
“天气真好。”
云珠动了动鼻子,仿佛想要嗅花香,可惜并无香味,她便拿了披风过来,盖在我的肩头。
“天气虽好,娘娘还是披着,别着凉了。”
她嘿嘿笑着,又压低了声音,在我耳畔道:“奴婢总觉得,这披风洗了多次,总还有龙涎香的味道呢。”
“可见,皇上心底里是疼爱娘娘的,才将这么一件贴身的毛皮子,送给了娘娘。”
“云珠!”
我瞪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小丫头一眼。
什么跟什么呀!
云珠吐了吐舌,也不在意,我无奈垂眸,也看了看这玄狐大氅。
萧昱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前阵子他常来未央宫,身上披着的都是这一件,我看得是极为熟悉的了。
自然,这披风是有两件的,我这个是他去岁送我的。
闲话间,我与云珠说说笑笑,已经到了乾元宫侧殿的宴会厅里。
淑妃早就来了。
今个儿除夕家宴,是她帮忙主持搭理的,现在一切就绪,只等着大家伙儿过来也就是了。
“淑妃姐姐。”
我过去与她见礼。
她亲厚挽过我的手,嘘寒问暖几句,又想起什么似的,拉着我到一侧,看着桌案前一位雍容妇人道:“这是郑王妃。”
“这位是平阳郡主,你是见过的。”
郑王,乃是萧昱的哥哥,生母乃是先帝较为宠爱的妃子,出身尚可,就是资质一般,成年后封王搬出宫去了。
他年岁也比萧昱大些,似乎是过了三十了,不过我瞧着郑王妃生得极好,端庄大气之余,也有几分明艳,看着只有二十的样子。
嗯……
同样的,她一双眸子十分精明,看我时嘴角虽然带着几分笑意,眼里的打量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除此以外,她仿佛还和平阳郡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平阳郡主。
一见到她,我就不免想起她的女儿安成县主,现在又看见郑王妃和平阳郡主很是熟稔的样子,心里总有些毛毛的。
“王妃,郡主。”
我与她俩见礼,态度和善客气。
“昭媛有礼了。”郑王妃十分客气,但也不过多言语,倒是平阳郡主露出热络的神色,问道:“昭媛近来可有见着蕙仙么?”
“她这孩子,自幼在我身边长大,这忽然见不着了,还怪想她的。”
蕙仙。
我记得桂嬷嬷提过,安成县主的本名叫做戚蕙仙。
这是一个极美的名字。
同样,名字里带有“天”“仙”这些字眼的人,若非生来身份与命格贵重,其实是很难压得住这样的字。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民间喜欢给自己的孩子起一个“好养活”的“贱名”的原因。
“县主啊……”
听平阳郡主提,我又想起昨日安成县主意味深长地对我说的那些话,笑容收敛片刻,道:“见过一回。”
“县主娇俏可人,面色也是极好的。想来在宫里,日子过得不错,郡主不必担心。”
“是么?”平阳郡主打量着我,似笑非笑。
……
随意聊了几句,温嫔与云才人也都来了,淑妃招呼她们坐下,又去接待别的亲王、郡王妃们了。
我是个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