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咄咄逼人。
我被她注视着,正欲回答,淑妃倒是先开口了,她语气柔和,劝慰道:“都是我不好。饮了些酒,有些头晕。”
“便让燕婕妤的人帮忙拿一些醒酒汤来罢了。燕婕妤与吴才人素无龃龉,何必要害她呢?贵妃多心了。”
张贵妃挑眉白一眼淑妃,目光又重新落在我的脸上,她忍耐许久,才闷声道:“是么?本宫向来感知灵敏,很少多心的。”
她不阴不阳说完,到底是萧昱那儿也不曾开口,还是无法对我做什么。
“魏仪。”
萧昱沉思片刻,才吩咐道:“再去查。今日宴会上有哪些人形迹可疑的,都一一盘问过了。”
“是。”
魏公公应了,又去忙,萧昱才携了皇后的手,对我们几个道:“很晚了,都各自回去吧。”
他最后才看张贵妃。
“吴才人,便交给你看顾了。她醒了,多多安慰几句吧。”
张贵妃抿了抿唇,似乎是想留萧昱,到底话到了嘴边上,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我跟着淑妃行礼,目送他们离开。
人,渐渐散了。
太医和不少宫女们也继续回去忙活,我与淑妃对视一眼,琢磨着也是时候向张贵妃告辞了。
谁知。
张贵妃那里面色冷寂,看着转过头的我俩,先开口道:“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
……
我默了默。
张贵妃这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吴才人实在不是我害的,她记什么?
紧跟着,张贵妃又道:“燕瑰月,这件事最好真的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你!”
那可是个成型了的男胎!
张贵妃与吴才人早已达成共识,亦或是张贵妃早就想好了,来日吴才人生下孩子,便杀母夺子。
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出来张贵妃能有什么理由,像现在这般憎恶我了。
“确实不是嫔妾。”
我淡淡服身,不欲与这个快要疯狂的女人继续说话了,和淑妃一道回了长信宫,又去叫了桂嬷嬷和水苏她们守岁了。
子时过半时,我让云珠打开窗户,果然就听外头一声响后,天边炸开了极为漂亮的焰火。
焰火在空中绽放,又噼里啪啦跟火星子似的闪烁片刻,才渐渐归于沉寂,可仅仅两个呼吸,又是一个崭新的烟火。
周而复始,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这一场烟火的盛会,才慢慢结束。
我看得欣喜,一点都不觉得困倦,偏头本想叫云珠再拿些花生瓜子什么的给我吃着玩,就发现桂嬷嬷隐隐打了个哈欠。
“倒是我疏忽了。”
我不好意思对桂嬷嬷笑笑,就对她和水苏她们道:“也很晚了,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我这儿有云珠就够了。”
“是。”
她们应了,出去时带好了门,屋内便安静了下来。
我又对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
雪仍旧下着,我又想起了从水榭出来时,遇上吴才人的场景。
太巧了。
宴席结束前,淑妃正好叫了我帮忙去拿醒酒汤,我是吩咐水苏去的,不久之后,吴才人路过那条路就出了事。
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这宫里,还有谁那么想害吴才人呢?
必然不是张贵妃了。
她那样嚣张跋扈,定然想着将吴才人的孩子据为己有,要说这宫里还有谁……
心里,陡然一惊。
那日,张贵妃小产后,淑妃悠悠然与我说的一句话,蓦然浮现在脑海里。
“是啊。这宫里,还有谁不希望张贵妃生下孩子呢?”
她?
我摇了摇头,几乎不敢相信。
她是那样柔和的人。
听说,曾有小宫女给她斟茶时,不慎泼了热茶在她身上,她也只是宽慰那小宫女两句,自个儿换了衣裳也就作罢。
便是莹雪公主病时,是身边的乳母未曾照料周全,萧昱要将那乳母赶出宫,还是皇后劝慰,将乳母留了下来。
“……”
心绪纷杂,不留神时,手里拿着的花生掉在了地上。
外头风过,我冷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
“小主?”
云珠就在我身边陪着,见我被冻着了,匆忙将窗户关上,又拿了大氅来披到我的身上,柔声道:“这会儿似乎更冷了。”
“小主还是早些休息吧。今天也累坏了呢!”
我颔首,缓缓起身,视线忽的扫过不远处桌上摆着的一瓶腊梅花。
“云珠。”
我心头一动,便问道:“你可有法子,能帮我联系到沈清河?”
云珠一怔,有点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就道:“能的。小主忘了,上回奴婢都偷偷溜出宫了呢。”
“碧玉那小蹄子,还是有些人脉的,多少能用上点儿。就是……上回奴婢溜出去,皇上是晓得的。”
云珠在宫外曾遇上了同是出宫查案的魏公公。
我也想起此事,蹙眉就道:“无妨,我也不是要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