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沈渊的两名护卫妙莲和尚和苏小棠又被留在了院子里,而他自己一个人却登上台阶,向着花厅里面走去。 此刻看着他孤身一人登堂入室的背影,妙莲和尚和苏小棠却是心潮澎湃。 虽是独闯龙潭,却如闲庭信步,他们这位沈少爷真是胆大包天! …… 其实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这艺高从来都在胆大的前面。不过这技艺嘛……一想到自己过去养蛐蛐的路子,居然在今天奇异地派上了用场,沈渊的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好笑。 等他进了花厅之后,就见里边的椅子全都被扔了出去,只剩下大大小小的桌子排成了一排排,那上面摆的全是蛐蛐罐。 从粗略的陶土烧到精细的古陶罐,光是蛐蛐罐儿的品种就不下数十类,看得人眼花缭乱。 至于里面隐隐传来的蛐蛐叫声,干脆就像是一部大合唱。 “这人是多喜欢养蛐蛐儿啊!” 沈渊抬头望去,就见花厅前方正中,原本县太爷坐的那个位置上摆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套金灿灿的铠甲。 显然这套甲胄是刚刚打造完的,估计是那位李梦龙大王新给自己弄了一身这么骚包的黄金甲。 此外大厅中还有一个人,沈渊看到他手脚并用地撅在一张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根鼠尾草,正聚精会神地逗弄着罐里的蛐蛐。 “在下松江徐鸿儒大将军信使马铃铛……”沈渊抱拳拱手正要通报自己的来历,却被那个人一句话给打断了: “……你知道这是十三悠儿?你都没听它叫唤过一声!” 就见那个人恋恋不舍的从蛐蛐罐里转过了视线,向着沈渊看了一眼后说道:“要是说不清楚,我杀了你!” “……你不能”没想到沈渊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三个字,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反倒把这位李梦龙大王给弄得一愣。 “蛐蛐儿养到这个份上,除了我恐怕满常熟都没人够资格陪您玩儿,您怎么可能说杀就杀了我?” 沈渊笑着走过去,伸出胳膊让那位李梦龙大王扶着他,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只见这位李梦龙大王今年也就二十七八岁,却和沈渊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个满脸大胡子的武官,而是长了一张清秀的面孔。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个读书人,眉目俊秀皮肤白皙,身量也并不强壮。 唯独他的眼睛却像蜻蜓似的,用普通话来说就是有点“死”,给人的感觉就是此人是个非常执着执拗之辈。 这家伙一开口就给了沈渊一个下马威,沈渊却是心里清楚,徐鸿儒现在坐拥江南造反势力的三分之一,他派出来的信使,这个李梦龙怎么敢轻易就杀了? 而这一刻,李梦龙也在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沈渊。 这家伙态度够恭敬,语气也够恭谨,可是面对自己要杀了他的威胁却是面不改色,神情淡然。 就凭这份气度,整个常熟他的手下里也没有人一个人,够得上这般水准。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时李梦龙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沈渊知道他是问自己关于十三悠儿的事,说起这件事,就正是沈渊擅长的领域了。 普天下养蛐蛐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来斗的,就是让蛐蛐打架;另一种是养来听它们鸣叫的,也就是俗称的鸣虫。 这里面无论是斗虫还是鸣虫,还分阴阳两种,其实分法也非常简单。 只要是在石头缝里、地底下的,或者是在地面上爬来爬去的就是阴虫……比如说蛐蛐儿。 而另一种是当你抓到它的时候,发现它是在草棍树叶上落着,就像是蝈蝈儿,那就是阳虫了。 而面前这位李梦龙将军显然是专攻会鸣的阴虫油葫芦,也可以把它看成一种体型稍大的蛐蛐儿。对于这个东西,沈渊显然不是特别熟。 不过所谓不特别熟,拿也是在扬州城里才能这么说,离开扬州到了常熟这样的小地方,就沈渊肚子里的货色,拿出来也足够震他们一溜跟头的了。 就见沈渊等李梦龙坐下之后,他才笑着说道:“这鸣虫一是听悠儿,二是听酣儿……” 他一开口说话,李梦龙的目光立刻就盯住了他,两眼刷刷地直放光! 其实沈渊说的这些基本上属于常识,所谓悠儿就是蛐蛐儿能够连续叫多少声,那就是多少悠儿。 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唱“娃哈哈”这句歌词时,那他就是标准的三悠儿。 一般对于养蛐蛐的人来说,如果是三悠儿五悠儿就基本上没有养的价值,只有十三悠儿以上才勉强过关。 沈渊清楚地记得,他这具身体少年时养过的鸣虫里,曾经有过一只五十六悠儿的油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