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的举动把所有人都搞懵了,史湘云先是一愣,眼圈立刻红了起来,很快泪珠便滴答滴答的顺着白皙的脸蛋滚落下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居然引来贾宝玉如此大的反应。
少女的自尊让她无法继续留在这里,只见她将手中的银锞子愤然扔在了地上,转身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快拦住她!”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王熙凤,赶紧招呼旁边的丫鬟拦住了史湘云。
也亏得她及时喊出来,刚跑到门口的史湘云便被两名站在门口的丫鬟给拦了下来。
王熙凤这才赶紧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诶哟,我的小祖宗啊,宝玉不过是随口一句赌气的话,你又何必认真呢,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吗?”
史湘云心中颇为悲苦,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偏还不能说什么,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闹着要回去。
一众小姐妹们见状也纷纷过来劝解,一时间整个荣禧堂闹得鸡飞狗跳。
贾母见状也气得连连用拐杖敲打地面发出碰碰的声音。
“造孽啊,这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这是想干什么?
一個动不动就甩脸子发脾气,另一个也动辄就要回家,真真是太不像话了!”
而发完脾气的贾宝玉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低着头坐到了他的母亲王夫人身边,紧紧拉着王夫人的胳膊。
王夫人也是恨铁不成钢的伸出食指在他脑袋上轻轻戳了一下,只是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儿子,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看到乱成一团的荣禧堂,端坐在另一边的贾赦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品着茶。
坐在他旁边的邢氏涵养却没那么多顾忌,她东瞧瞧西望望,那股幸灾乐祸的目光几乎都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正在这时,贾政却回来了。
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贾政不禁一怔,看向了贾母。
“母亲,出什么事了?儿子不过刚出去一会,怎么就乱成这样?”
贾母轻哼一声,看了眼吓得躲在王夫人身后的贾宝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不过是些许小儿女间的玩闹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你,为娘倒想问问你,适才那顺天府的人找来到底有何要事?”
听自家母亲这么一说,贾政也就不再问了。
随即沉声道:“母亲,适才是顺天府尹袁英德大人派了他的师爷过来,向咱们说了一件令人费解的大事。”
“大事?”
贾母眉头一皱,“什么大事?”
“是这样的。”
贾政说道:“那名师爷说,今天神京出了一件大事。
一名金陵来的男子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将三名向他勒索的青皮挥刀相向。
当场杀死一人,将其砍成两截,随后又重伤其余二人,衙役将其押回顺天府,袁大人对其进行审讯后,发现其人竟然是咱们在金陵的族人。
因此袁大人特地派人通知咱们一声,也好让咱们有个准备心理准备!”
“什么?”
贾政的话音刚落,立即引来一阵惊呼声。
原本坐在贾母下手看热闹闭目养神的贾赦脸色也是一变,邢夫人和王夫人则是一个差点把茶杯掉地上,另一个握着佛珠的手也是猛的一抖。
尤其是迎春、惜春、史湘云等姑娘更是吓得俏脸发白。
对于从小就被养在深闺的她们来说,打小看的书或是听说得最多的就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平常偶尔的吵个架就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就像刚才宝玉和湘云拌嘴吵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
像那种动辄便杀人性命的事情她们听都没听说过,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吓得小脸煞白。
但也有例外的,和被吓得俏脸煞白的几位姑娘不同,四春之中的探春脸上反倒露出好奇之色。
贾母听了也是一惊,不过她年轻的时候到底也是跟着丈夫贾代善见过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跟堂下的几位姑娘一样吓得小脸煞白。
她忽的沉下了脸:“政儿,你弄清楚了吗?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咱们贾氏的族人?”
贾政抚了抚胡须:“母亲,孩儿问过那位师爷了。他说已经查过那位名叫贾瑜的籍贯,确认是咱们贾氏在金陵的旁支无疑。
况且这个贾瑜身上还有秀才功名,这是绝不会弄错的。”
“哦……他还有秀才功名?”这下贾母也有些惊讶了。
不过这份惊讶也只维持了一会,随后她便淡淡问道:“政儿,现如今顺天府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要如何做啊?”
“我……”
贾政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口的人齐声道:“见过珍大爷、见过荣小爷。”
伴随着丫鬟婆子们的声音,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身高约莫七尺三,脸面方阔,额上络腮胡须,一条条的如墨线一般,看来像用墨汁染过似的。
此人正是宁国府的当家人,也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贾珍。
按理说这样的人看起来应该给人一种高大威武的感觉才是,但或许是常年酒色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