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如玉,半扎的长发披散于肩头,笑容神秘莫测,明明穿着和尚的袈裟,却像成了精的妖怪。
他不是善茬,真正视普通人为蝼蚁,杀死他们并无心理负担,手指轻轻一动,又是一条人命,血债太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罪孽累加只觉麻木。
源柊月遇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与从前的伙伴已是南辕北辙,他曾经坚持的烧成香案上的白灰,他走上了一定注定支离破碎的前路,没办法回头了。
身为教主的夏油杰,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坏男人。
他教源柊月杀人,也常常唆使他这样做,而面对那些普通人惊惶的眼神,他没办法下手。
夏油杰自身后环抱着他,手把手地帮他握紧匕.首,将匕.首递送到被捆住的人质颈侧,在普通人惊恐的求饶声中,轻轻地一划——
割破大动脉,温热的血液飞溅。
而源柊月挣扎得比受害者更厉害,匕.首当啷落地,他迎上夏油杰冷淡的眼神。
他的眼风,轻轻一扫,令人遍体生寒。
“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吗?是懦弱无能,还是妄想独善其身?”
“盘星教不需要一个可怜猴子的废物。”
“好好反省。”
被关进了禁闭室。
他怕黑,尤其是封闭的黑暗空间,怕得非常厉害,冷汗止不住流,反胃想吐,身体一直抖,牙关咯咯打颤,等走出禁闭室,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油杰对他唯一的惩罚手段,是关禁闭。
对比其他人经受的惩戒,堪称仁慈;可对于他来说,这是比肉.体折磨更无法忍受的酷刑。
自以为藏得很好,直到有一天,在禁闭时间结束之前,长发男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而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警惕地望着对方,气喘吁吁——他发烧了。或许是因为着凉,又或许是因为受惊过度。
高烧让人思维停转,记忆也不太清楚,他记得门开着,来自室外的光线描在夏油杰袈裟的金线上,黑色耳钉折射着微光,而对方大半面容都陷在黑暗中,读不清表情。
“你倒是有本事。”
“杀人不敢,求人不肯,骨头就这么硬。”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缠绵的叹息,将手掌反贴于源柊月的额头上
(),试了试温度。
这么弱小又心软?()_[((),以后怎么办?”
源柊月意识越发模糊,昏死过去,睡了很长的一觉,被喂了药片和温水,凉凉的、柔软的东西盖在额头上很舒服,它离开的时候,他不由自主伸手抓住。
那似乎是一只宽大的手掌,他嘀咕着说‘别走’,于是仿佛听见一句无奈的低语,温凉软和的触感又回到额头上,无声地陪了他很久。
等源柊月醒来时,恢复神清气爽,已经将昨夜的一切都忘在脑后。
夏油杰又想出了新的折腾他的办法,他轻飘飘地说,既然不敢杀人,就去骗钱吧,我们需要活动经费。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惩罚就不止禁闭那样简单。
而毫无疑问的,在诈骗领域,源柊月的表现堪称大放异彩,没过多久,他的献金数额,已经比从盘星教教众那里搜刮来的总额还要多了——至于骗到教祖叛逃前挚友的乌龙情况,那又是另外的插曲。
再重申一次,教祖夏油杰,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渣滓、恶徒。
对方把这些钱全部拿走,只留给源柊月很少的一点,全部用于拓展他那徒增杀孽的诅咒师事业。
他才不是高专时期喜欢捉弄学姐和同学的恶劣少年,恶贯满盈的诅咒师,他的罪行罄竹难书,够他在阿鼻地狱中受尽折磨。
他解救并教导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在他的引导下,同样对普通人充满了仇恨情绪,无比厌恶地称之为‘猴子’。
源柊月怕他,有点讨厌他。
夏油杰说话总带有鲜明的讽刺意味,他深紫色的虹膜,总令源柊月联想到恶魔,而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恰好太像讥讽人类的恶鬼。
最常说的一句是:“你以为自己的双手很干净吗?”
助纣为虐,就不算罪过了吗?
轻轻的一句,很重地砸下。
对方是亡命之徒,纵深跳入火海——而他不会放过他。他是恶人的同党。
再后来?后来啊。他发动了‘百鬼夜行’,轰轰烈烈地走向既定的末路。
而这件事,并没有通知源柊月。
在前一天晚上,夏油杰盯着他许久,摸了摸他散落的长发,发丝与手指亲密纠缠在一起,又在移动到发尾时,干脆利落地分离。
“头发也这么长了啊。”
他情绪难辨地说。
不带任何隐喻,简单得不可思议。
谁都不曾想,这一句,竟是告别。
等赶到时,源柊月只远远看见他无力垂落的手,袈裟的金线在夕阳光下有些刺目。他很讨厌夏油杰,讨厌得要命,可在那一瞬间,仍是浑身颤抖。
最讨厌的人,居然擅自替他安排了与过去截然相反的后路:一条明亮、干净、通达的道路。
他没有接受五条悟的邀请,也从蛛丝马迹中窥见微妙之处,一直跟在被占据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