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状态,心满意足地离去。
刚走出去几步,却见五条悟站在走廊口,背
着光,灯光奔流而下,在他身后为他的轮廓镀了层冷冽的边。
对方本就比他高许多,站在台阶上,更是彻头彻尾地俯视,分明是散漫的神情,却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不说话,眼神落到源柊月手中的纸提袋。
源柊月不躲不闪,任由他视线逡巡。
明明是无比安静的,谁都没说话,生发在两人之间的只有穿堂风,以及和着光影浮动的尘埃,却像有无声对答进行了几个来回。
源柊月知道他想问什么,也清楚他大约猜到了,于是拎起袋子,晃了晃,主动承认,打碎沉默:“这是宫内送给我的。”
那天,住在对门的女孩子发现他不对劲,为了探究他的秘密,带着一盒手工饼干,以邻居拜访的名义敲响他的房门,他把东西收起来,一直忘着,直到今天才迟迟地想起来。
他与那女孩仅有两面之缘,并不打算因为她的逝去而去额外了解有关她的人生,但回忆起来时,顺手把一直搁置的手工饼干拿回来,不太好吃也吃完了,由味觉独自保存一段无人知晓的记忆。
如果任它风干或腐烂,多少有点可惜,有人不甚真心地记下,总比完全无人问津要好。
多少有点可惜。
五条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问他:“打游戏么?我买了任天堂的新作。”
话题跳跃得太过迅速。
源柊月:“……嗯?居然没笑我?”
“哈?为什么要笑你啊?”
“笑我‘意外的软弱’、‘哈哈想不到源君你是下雨天会给花打伞的那种人啊真可笑’之类的。”
五条悟霎时哽住,好几秒才发出一声匪夷所思的“哈?”。
“你到底把老子当什么妖魔鬼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哦,抱歉啊。”源柊月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仔细审视他一通,像受到冷门知识科普恍然大悟一般,“我确实觉得你是那种很不尊重生命、也不敬重死亡的类型,原来没我想象得那么糟糕吗?”
“我在你的印象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渣?”
“……唔。一言难尽。就,典型的大少爷,生来什么都有,不把钱当钱、草菅人命、一个不满意就离家出走更名换姓、说不定还是个自杀狂魔……”
“好糟糕的刻板印象!一点儿都不符合吧?”
五条悟几乎要像猫尾草一样嗷嗷叫了,像是受到天大的冤枉似的,“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就因为我太骄傲吗?”
“当然不。”源柊月回答得很快。
骄傲一点都称不上罪过,这个人先有睥睨众生的实力,再有骄傲到令人讨厌的脾气,一切如此顺理成章。
“实力足够的情况下,傲慢是理所当然吧。”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哦。”源柊月冷酷道,“我仇富。”
“…………”五条悟眼睛缓缓瞪大,“……就因为这个?!”
在对方发飙前,源柊月连忙补
充:“我现在已经对你改观了,因为你愿意莫名其妙给我钱,所以你成功升级,不像以前那样讨人厌了。()”
五条悟认为有钱算是他与生俱来的优点,和六眼一样,因而听到堪称离谱的改观理由,没什么障碍地欣然接受。
他问:好吧。现在升级成什么了??()”
源柊月:“升级成ATM了。”
“那也算升级吗?都从人变成提款机器了!”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没听说过吗?”
“……这也能飞?”
太离谱了。五条悟不爽至极,嘟嘟囔囔着‘狡诈的小橘子’、‘真是视财如命’。
他清楚,关于讨厌他的原因,源柊月依然没有说实话。可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他说的也不是假话,也就是说,他确实坦诚了很少的一部分。
这一发现令五条悟稍显满意了些。
他很突然地问:“你觉得宫内的案子是谁做的?”
“不清楚,也许是她的仇人。”源柊月说。
“我以为你什么都能猜到。”
源柊月注视着他,了然:“那我猜你知道是谁干的。”
五条悟无声笑了。
他轻轻俯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挤压到只剩下一只手掌的距离,他身上的气味一如他苍茫的白发,冬日清晨般鲜明、凛冽。
“……如果。”五条悟顿了顿,将声量压在他与他之间,嘴唇开合,依然在笑,“如果我说,我觉得杀死她的人,是一名咒术师呢?”
让人捉摸不透,他说的是真话假话。
源柊月:“证据呢。”
“没有证据。”五条悟说,“被人为杀死了,咒灵恰好路过破坏了尸体,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所以直接大胆推测,会不会是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被某个老橘子灭口了,再伪装成为咒灵所害的样子呢?”
这思路跃迁得有些匪夷所思,他也不指望能被源柊月理解,对方刚加入咒术界,连御三家的三个姓氏记不清楚,最熟悉的是五条,更别说厘清那些盘根错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