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甫的脸色特别愁苦,他颤声说道:“陛下,如今的形势危如累卵……” 老皇帝的心沉了下去。 赵林甫哭着说道:“陛下,车队在暴民的冲击之下,粮食和辎重损失不小,随行的官员、勋贵死伤过半!” 皇帝咬牙切齿的骂道:“这帮逆贼……这帮逆贼!” 君臣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匆忙逃亡的恶果,终于显现出来了。 因为害怕叛军的攻打,皇帝舍弃了居住了一辈子的繁华都城,踏上了逃亡的路。 路途并不长,但达官贵人的丑恶嘴脸,让所有人为之心寒。 别说是那些逃难的平民饥寒交迫了,就算是护卫皇族的士兵,也有很多人是吃不饱饭的。 赵林甫低着头说道:“陛下,虽然我们暂时摆脱了那些暴民,但陆续还是会有人追上来的,我们现在马匹不够、粮食不够,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看着赵林甫阴沉的表情,皇帝感到毛骨悚然。 “早做准备?!”皇帝怒吼道:“你让我早做什么准备?” 赵林甫低声说道:“陛下,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微臣建议,抛下文武百官和财宝辎重,陛下带几百精锐护卫,轻骑简从直奔蜀中!” 皇帝的嘴唇哆嗦着,脸上的每根皱纹都透露着恐惧。 没有了文武百官,没有了皇冠龙袍,皇帝还算是皇帝吗? 也许,从他逃出都城的那一天起,就不再是天下人的皇帝了。 皇帝与赵林甫相对无言,皇帝拉着苏贵妃的手,眼泪不断的流了下来。 而此时,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赵林甫猛然站起来,转身跳出车外。 车队的外围一片混乱,一个狂暴的身影浑身浴血,正在与禁军厮杀。 ——在这场被称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中,终于有武者出手了。 这个出手伤人的武者,姓名已经不可考,甚至连他隶属的阵营都不知道。 后世称这个武者为“无名”。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无名的境界很高,是一品高手,实力不在燕赵之下。 据血案的幸存者回忆,无名孤身一人,跟随着逃难的人们一起走着。 无名的力气很大,帮别人背着很多行李,以至于看起来像是个包袱组成的臃肿怪物。 据说无名是个武德充沛的人,他一路上扶老携幼,还杀了好几个趁乱欺辱百姓的匪徒。 所以无名所在的这片区域,难民的秩序是最好的。 这一切,到这天清晨戛然而止…… 数十名骑兵追着惊慌失措的平民,冲杀到了无名武者的附近。 马刀和阔剑的锋刃下,无名武者很多认识的人死了。 其中有无名照顾过的老人。 其中有无名治疗过的女子。 还有那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少年食量大,无名将自己的半块干粮省下来,给了这个少年。 虽然少年看起来依然没有吃饱,但是少年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一瓶巴掌宽的阔剑狠狠扫过那个少年的胸口,将少年的大半个胸腔都切开了。 少年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喷涌,洒满了附近的草地。 少年一时间还没有死,无名试着过去救他。 紧跟着,一只战马的蹄子踩了下来,碗口大的马蹄上钉了铁锭,把少年踩得血流满地。 战马接二连三的踩上来,少年很快没了声息。 这个小小营地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遭遇。 大多数人一天一夜里面只喝了些清水。 因为水源不够洁净,有些人腹泻了,闹了大半夜才平静下来。 现在这一切都不需要担心和烦恼了。 在官兵的疯狂砍杀之下,营地里的人大部分都死了。 无名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然后从地上拾起了一柄短剑。 后人对这位无名武者的评价,是:断剑无名,强而不霸。 即便在平民死伤惨重的情况下,武德充沛的无名还是没有出手。 因为无名武者认为,这可能是误会,官兵可能是在执行军令,或者是把他们当成了盗匪。 直到那柄马刀朝着无名的脑袋劈了下来。 无名的脾气虽然很好,可是不意味着无名不重视自己的生命。 无名武者单手拍在战马的头上,健壮的战马惨嘶着、翻滚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