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扩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己方只有几百人,而黑暗中四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也不知道有多少范阳军正朝这边压过来。 黑暗中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太清楚,李扩也不知道该怎么杀出去才行。 “明先生呢?”李扩忽然喊道:“明岳在哪?他怎么没跟着来?” 一个侍卫郁闷的说道:“殿下,您让我们千万不要把事情告诉主簿大人,他现在还在范阳城里照看生病的洛雪小姐呢。” 李扩郁闷的怒吼了一声,心中无限悔恨。 早知今日,便提前和明岳商量一下了。 相信以先生的智慧,必然不会让他犯下这样的大错。 如今身陷死地,李扩已经追悔莫及。 安庆西握着刀大声说道:“殿下,我护着你一起冲杀出去!也许……也许他们还会想要活捉我们。” 活捉? 李扩的心里泛起一股屈辱感。 当朝太子却被范阳军活捉,那他真不如死了算了。 李扩拿着宝剑,一名侍卫将盾牌递给太子。 李扩的宝剑是装饰的仪剑,虽然锋利,但估计砍两个人就断了。 在这夜间纷纷乱乱的战场上,好看的宝剑还不如那面盾牌实用呢。 几百名侍卫环绕在李扩和安庆西周围,盾牌组成一个圆阵,护着太子向外冲去。 安庆西与李扩并肩而行,一片纷乱的马蹄声中,他向李扩大声喊道:“马军行进瞒不住那些逆贼,所以厮杀是难免的,就看这些逆贼会不会放箭了。若是不放箭的话,我们还……” 安庆西话音未落,天空中便传来嗖嗖嗖的锐响。 两位青年权贵身边的侍卫们训练有素,他们立刻向上举起盾牌。 一片“咄咄”的声音中,无数羽箭落在盾牌上。 一支羽箭从盾牌的缝隙间落下,扎在一名侍卫的胳膊上。 黑暗中这么寒光一闪,李扩吓得惊叫起来。 等李扩看清羽箭落在那个侍卫的胳膊上,不禁关切的问道:“杜安国,没事吧?” 姓杜的侍卫摇摇头,他招呼身边的几个侍卫骑马靠近太子,将李扩的上方遮护得更加严实一些。 羽箭虽然落下,但杜安国身上铠甲精良,本身武道修为也不错,所以这一箭仅仅入肉三分,还不至于让杜安国无法继续突围。 但天空中羽箭不断落下,让形势变得危急起来。 几百名侍卫,虽然人有盾牌、马有马甲,但敌人的箭雨却越来越密集。 盾阵之间总有缝隙,不时有人中箭落马。 而随着人数的减少,盾阵的漏洞就越来越多。 眼看形势不对,杜安国双腿用力,强行将受伤的战马摁得摔倒在地。 杜安国与一名侍卫合力抬起地上的战马尸体,将李扩牢牢护在战马后面。 侍卫们都颇有勇力,有些境界高的侍卫,甚至单人就能抬起几百斤的战马尸体。 战马的面积比盾牌大的多,众人便这么抬着战马向前走着。 安庆西依然还在李扩身边安慰:“殿下放心,我们剩下的两百多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武者,一定能护着殿下突围!” 李扩几乎笑出声来。 话说你安庆西身边有武者,大队叛军之中难道就没有武者了? 李扩从盾牌和战马尸体的缝隙中朝外望去,只见大量的叛军围在两百多步远的地方,不停有人朝着这边攒弓发箭。 忽然,李扩的瞳孔猛然收缩,向安庆西失声喊道:“你看!” 安庆西顺着李扩的手指望去,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不远处的火把光线之下,叛军的队伍中簇拥着一辆极大的战车。 肥硕如山的安旭山靠在六匹马拉扯的战车上,似乎不停在弯腰发布命令。 脸色铁青的李扩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已定’?安旭山这个肥猪明明活得好好的!” 安庆西的脸色宛如丧考妣一般。 自以为聪明的安庆西发现,自己被弟弟和李猪儿耍了。 他们根本没有跟着安庆西一起弑父,反倒选择了向安旭山告密! 安旭山没死,安庆西手下的那些亲信自然再也无法调动兵马。 所以烟花火箭才会提前发射。 所以得到信号之后,只有不到两千人傻傻的冲过去,与史四明的八千精骑舍生忘死的厮杀。 安庆西面如土色,他的精神已经垮了,口中发出嘶哑而没有丝毫意义的怪笑声。 杜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