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鸡笼山下。
一名身材消瘦的男子,正抬起头望向半山腰的凉亭。
在他眼中,眼前近在咫尺的鸡笼山仿佛藏有什么未知的凶兽一般,他在山下犹豫了许久,这才缓缓朝着山顶攀登。
待他抵达鸡笼山顶的凉亭时,天空上已经开始温柔地洒下来一阵细雪。
凉亭一名宛若神魔的男子,正静静独坐在亭内,他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那人影由远而近,神情冰冷。
而那人来到他跟前,扑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九叩大礼后,仍伏地不起,平静地道:“严儿向师尊请罪!”
庞斑冰冷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何罪之有?”
楞严叹道:“纸终包不住火,严儿的事怎瞒得过师尊呢?”
原来眼前二人的身影,居然是庞斑师徒。
庞斑淡然道:“严儿是否爱上了陈玉真呢?”
楞严剧震道:“严儿不但爱上了陈贵妃,还患上了权高势重的无限风光,像酗酒者般泥足深陷。假若失去了这一切,便觉生命再无半点意义了。”
庞斑仰天长笑道:“不愧庞某教出来的徒儿,若非你坦白若此,今天休想生离此地。”楞严泰然道:“何用师尊下手,只要一句话,严儿立即自了此生。”
庞斑双目闪过精芒,完美的面容却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陈玉真与单玉如是什么关系呢?”
楞严毫不隐瞒道:“玉真的外祖母是单玉如宠爱的贴身丫环,单玉如对玉真的娘亲亦非常疼爱,后来玉真的娘恋上采花大盗薛明玉,婚姻破裂后忧郁而终,玉真便往投靠单玉如,使单玉如惊为天人,悉心栽培,再通过严儿安排,让她成了朱元璋的贵妃。”
庞斑容色止水不扬,柔声道:“外传她是色目高手,精擅混毒之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楞严坦言道:“这要由单玉如说起,她一向对色目"毒后"正法红出神入化的混毒秘技,非常仰慕。故处心积虑的把当时只有十二岁的玉真的娘安排拜于正法红座下,成功地把混毒秘技偷学了回来,玉真的毒技就是传自乃母,但更青出于蓝,连单玉如亦要倾服。”
庞斑点头道:“静庵曾向为师提过单玉如,当时也有点印象,但仍想不到她如此深谋远虑,在数十年前就准备好今天的事。”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又是怎样和她撘上的?”
楞严伏地叹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严儿的弱点,先不说美女权势,只是她立约若得天下后不会派军出征蒙古,亦不会对付师弟和下面的人,严儿便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楞严顿了顿续道:“当然她可能只是骗我,不过至少在她得天下后一段颇长的日子里,仍不得不依赖严儿为她牢牢控制着整个厂卫系统,只凭这点,严儿便觉得与她合作有利无害,胜过被她活活害死了。”
接着抬头道:“正因心内有这想法,严儿今天才敢面对师尊,直言无忌。”
庞斑仰天长笑道:“好!识时务者是英雄,若非有你这着棋子,今天夜羽等说不定会全数败北,死得一个不剩。哼!那时庞某人当然亦不会让单玉如继续活下去,享受她的荣华及富贵。”
楞严低声道:“她对荣华富贵半分兴趣也没有,生活简朴有若苦苦修行的出家人。”
庞斑错愕道:“你不是没有和她上过床吧?”
楞严摇头道:“据她自言,自被言静庵击败受伤后,便从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
庞斑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看来我仍是低估了她,恐怕她的魔功媚术均臻至魔门的另一个层次,才能返璞归真,不须凭借肉体便可媚惑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难怪敢不把为师和浪翻云放在眼()
内了。”
楞严道:“徒儿得师尊亲传,除了有限几人外,余子均不放在心上,但却知道和她尚有一段很远的距离,甚至连逃命也有所不能。天下间,怕只有师尊和浪翻云、以及那位慕容公子才可和她匹敌了。”
庞斑微微一笑道:“错了!除我两人外,她绝非厉若海的敌手,而她的魔功媚法,更不能对他起半分作用。好了!给我站起来!”
楞严平静起立,双目却红了起来,忽又扑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头,才再站起来。
庞斑突然叹道:“不枉为师培育你成材,由今天起,我便还你自由,尽管去享受你的生命吧!人生不外如此而已。”
楞严剧震道:“只有师尊明白徒儿。唉!初时严儿只想虚与蛇委,可是单玉如的媚力太厉害了,玉真更使严儿难以自拔,尤其那种偷偷摸摸瞒着朱元璋的滋味,更像最甜的毒酒,使人情难自禁。但严儿对师尊的心,却从未试过有一刻迷失。”
庞斑微笑道:“我当然感觉得到,否则早下手取你小命。”微一沉吟道:“允炆是否单玉如的人?”
楞严点头应是。
庞斑赞叹道:“现在为师亦禁不住为她的奇谋妙计倾倒,若她会失败,那只是老天爷不帮她的忙,绝对与她的运筹帷幄没有半点失算关系。”
楞严苦笑道:“徒儿亦有点担心她的运气,否则玉真又岂会拿不到药,还累她被朱元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