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轿,不然往后的日子可就眼泪多、欢愉少了。
这些道理姜芙圆都知道,可她就是忍不住落泪,阿娘摇头挥手的样子在泪水里逐渐模糊,她觉得泪水是无法控制的,好在这个当口,她的视线落在了二哥的脸上,二哥泪水糊了一脸,可却用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把自己的脸挤成了一团,扮了一个无比难看的鬼脸。
像一头乱七八糟的驴。
姜芙圆扑哧一声就笑了,笑的眼泪都欢快起来,阿娘和一众亲朋也都笑了。
“好了好了,郡主的往后的日子啊,好着呢!”
迎亲的车队一直走出了云中城,姜芙圆还坐在那儿垂着头伤心。
耳畔还有云中百姓们高呼小郡主的声音,有人在欢呼里说着,不能再喊小郡主,往后就是皇后娘子啦!
她觉得心里很不服气:难道她当了皇后,就不是云中城的小郡主了吗?
小扇和小盏在一旁坐着,你看我我看你,两个素来恣意洒脱的小娘子,忽然换上了盛装的衣裳,梳了繁复的发饰,当真是不习惯。
“听说,紫微宫屋脊像山、宫墙高大,就连撑着大殿的柱子,粗的三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那岂不是风也进不来?郡主夜里喜欢听着风的声音睡觉,这下可要适应一阵子了。”
姜芙圆的情绪还低落着,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睫,在窗边撑着脸颊说话。
“没有风声,有虫鸣也好,紫微宫规矩再大,也管不到小虫儿头上吧。”
“规矩?您做了后宫之主,岂不是您定规矩?”小扇摩拳擦掌,“从前在王府里,事事您都要听王妃娘子的,如今您成了家,就是您最大啦。”
这倒是一句好话。
姜芙圆低落的心情重新雀跃了起来,视线往官道两边的高山峻岭望去。
一成不变的景色,一如既往的辽阔。
只看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前方就是雁门关,现在回头还能看见云中城的轮廓,也许入了关之后,曲折绵延的大山就会遮住家乡的一切。
姜芙圆忍不住从窗中探头往回看,自起伏的群山中,忽然看到了十几骑高头骏马,纵马的人穿玄青色的战甲,因为离得太远的缘故,只能看见他们星奔川鹜的汹汹来势,渐渐地,这支骑兵的队伍,便与她的鸾车平行。
他们是谁呢,像风一样,提振了她的精神。
姜芙圆目不转睛地看着,可就要入关了,那一支骑兵队伍慢慢放慢了速度,姜芙圆探身出去看,他们在关口的山道上停住,招摇开一张旗帜。
那旗帜上写着守境瀚海四个大字。
原来是鬼方军啊,她曾经看到过云家岗岗的令牌,上头就写着“守境瀚海”的字样。
“瀚海的骑兵为何到这里来?”姜芙圆喃喃地说,又往窗外看去,此时已进关内,那张旗帜、那支骑兵已然消失在山隘深处了。
“说起来,好久没有云家少主的消息了。”小盏也往那个方向看去,感慨着说道。
小扇却想到了前些日子的云家夫人,无限向往,“瀚海是什么样的呢?听说那里一两土二两油,黑深如沼泽,听起来有些神秘,又有些可怕。”
“瀚海啊,比紫微城还要神秘——”小盏感叹着,她看向郡主,只见她凝望着与关外不同的风景,眉头轻蹙着,像是在想着什么。
天子大婚,举国瞩目。从云中到大同,一千八百多里地,一路上凡是皇后下榻、过路、小憩、游赏过的地方,都被冠以了与皇后有关的名号。
皇后的仪仗一路畅通,终于在第七天后,抵达了帝京城。
同云中的苍凉广阔截然不同,中原之地的风貌婉约繁茂,迎亲的仪仗准时在小满这一日赶到了景龙门下。
因为吉时未到,皇后的仪仗并不能即刻入城,此时日光西晒,城中熙攘,禁卫军分列在景龙门大街,肃穆、庄重。
小扇跪坐在姜芙圆的座侧,目不斜视,用极小极轻的声音说道,“郡主,京城可真大啊,这条大街像是能并排行十几辆马车——”
“行道树也很高大,夏日里在下头行走,一定晒不到日头。”小盏也悄声应和着。
姜芙圆很紧张。在入城的时候,内侍们将她所乘坐的这辆重翟车的青帐打开,只留纱帐遮挡。
此时她从纱帐看出去,只觉近处安静,可远处的熙攘似乎能穿透人群,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
随行的女官谢共秋在帐外轻声问询道:“殿下,吉时已到,还请您入城,移驾紫微宫。”
姜芙圆闻言轻嗯一声,抬头看了看西移的日头,只觉时日渐晚。
备婚时,她看过大婚当日的安排,吉时入城,先往紫微城明堂祭祖,再前往她将来的寓所飞鸾宫。
原以为吉时必是在早晨,此时却已日头西移,眼看着就要入夜。
莫非皇宫,是在夜间祭祖?
姜芙圆心有疑问,先藏在了心中,乘着鸾车慢慢在景龙门大街前行,沿途的百姓虽有熙攘,却并没有太过放肆的声响,果真是一座知礼知节的城市。
不知走了多久,皇后仪仗才到宫门下,姜芙圆从纱帐中看过去,只见众多朝臣拜伏门下,传旨的内侍高声宣读圣旨,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