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颜青棠想了想,道:“都先去睡吧,既然窦指挥使都出城了,说明章二爷先我们一步回来了。他既没来宋家,定是怕不好与舅舅交代,想先寻寻我的下落再说。他害我奔波一夜,哪能不付出代价,就让他先急一急。” 她还有一些话没说——章二爷越着急,说明她对他们这伙人越有用,这重要程度就看他能急成什么样。 可这种情况下,谁还能睡着? 反正颜青棠走后,宋文东是没睡着。 可也不能这么一直挺着,就去躺了下,好不容易有点儿睡意,章二爷来了。 . 章二爷是抱着请罪的心态来的。 也是他清楚不能再拖,再拖宋家这边更饶不了他。 可那位颜少东家到底人在何处?大人都连夜跑到镇江卫堵大门去了,也没找到人。 听完章二爷一番哭诉,宋文东慢悠悠道:“你说棠儿啊,她在家呢,昨儿半夜回来的,可是受惊不轻,这会儿人正睡着。” 章二爷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喜的,不过看他脸色,应该是喜多于惊。 “宋家大爷,你可真会吓人,老夫快被你吓死了。” 宋文东不阴不阳道:“我还没管你问罪,你反倒找我问罪上了,我信任你,让我外甥女一人跟你出门,连个丫鬟都没带,你倒好,出事了就扔下她一个姑娘家跑了。若不是我外甥女那护卫忠心耿耿,一直暗中跟着,这次恐怕小命不保,到时候你章二爷有几条命可以赔?” 章二爷也心知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不拿出诚意来赔礼,这一关恐怕是过不去,忙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把态度做得足足的,这才终于见到颜青棠。 不过这会儿天也亮了。 “罢了,二爷既这么有诚意,青棠也不好怪你。不过无端遭此大祸,二爷总要给个说法,总不能让我糊里糊涂吃这场亏。”颜青棠神色淡淡道。 章二爷抹了把脸,也心知有些事瞒不住。 就算现在不说,看大人那样,显然是对他的说法动了心,后面此女还是会知道,何必再继续卖关子。 于是就把其中内情大致说了说。 总的来说,就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如今江南和沿海一带,但凡稍微有点背景的,哪个不在海里头捞饭吃? 顶多是能力大点捞多点,没啥能力少吃一些。织造局有市舶司的路子,但窦风他们也有自己的路子,那就是走私。 但章二爷不觉得他们是在走私,因为他上面的上面和市舶司也有关系,说是市舶司管着对外的海商贸易,实际上市舶司那群酒囊饭袋能管着谁? 这偌大的江浙,数不清的士族豪商,你官大,还有人比你官更大,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吓都能吓死你,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的来说,如今能在海上捞饭吃的,要说多也不多,但能扯出名号的不过那几家,织造局占着大头。 无他,织造局有丝绸。 当然明面上肯定不是织造局的名义,而是以葛家为名,可实际上都知道葛家背后是谁,那可不光只一个织造局,背后藏了多少势力,反正外人是看不清。 至于窦风等人,算是后起新秀。 本身地方卫所就有巡海之权,扬州卫又占地利之便,你货物想运往海外,首先你得从各地聚集过来啊,你运过来就要经过运河。 就如同颜青棠之前猜想,几个卫所就借着地利之便,从中设了关卡,反正你不让我入局,我就各方面卡着你,看你难受不难受。 那扬中岛就是货物集散地之一。 仗着这点,窦风等人并不怕织造局,甚至与其斗得有来有往。 唯独在一点,窦风这一伙人被压得死死的,那就是丝绸。 由于苏松一带的丝绸都被织造局和葛家把控,能漏出来的极少,偏偏那些洋商们就喜欢丝绸。 因此拿不到丝绸,窦风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织造局和葛家吃大头,他们只能捡点零碎边角料,例如从茶叶和瓷器上找些赚头。 所以颜青棠的出现,对他们的意义不言而喻。 “二爷,都说了这么多,您也就别卖关子了,我不信仅凭窦指挥使,就能吃下这么一片。”颜青棠套话道。 章二爷苦笑。 本身他也知道瞒不住,本想一点点透露,装腔作势拿捏住此女,可谁叫他们理亏,再不给诚意,人家就被吓跑了。 “司马都司。” 都司又是都指挥使司简称,也可用此来称呼一省都司最高长官都指挥使,一般一个都司下辖制数个卫所,及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