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这是釜底抽薪,也是试探。 赌的就是织造局不会不顾今年的派织任务。 颜青棠说完,再不出声。 赵庆德紧皱眉头。 良久。 “你先回去。” “那大人……” “退下。” 颜青棠利索地站起来,退下了。 . 走出织造局,上了马车,颜青棠才收起愁容,露出笑容。 银屏见姑娘笑得轻松,问:“姑娘,可是事情办成了?” 颜青棠眉目舒展,伸出一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应该能成,不过估计他做不了主,还要去问话。” 从始至终,说话算数的都不是苏州织造赵庆德,而是那个隐在背后的江南织造。 为何赵庆德这样的人,能坐上苏州织造的位置? 皆因有人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顶在前面,操心劳力,还能背黑锅,又能干脏活儿也不错。 如此一来,赵庆德自然轻易做不得主。 见银屏不懂这其中门道,颜青棠侃侃而谈地点拨她。 其实这中间的门道,还是她爹曾对她说过几次,说虽如今他只能跟苏州织造打交道,但实际上此人不过是个傀儡,做不得主。 此时的颜青棠,仿佛回到了颜世川没死之前,自信、耀眼、舒展、胸有成竹……这让银屏不禁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那我们直接回宅子?” 颜青棠:“不,去幽兰巷。” “幽兰巷?去幽兰巷做什么?”银屏大惊失色,“难道姑娘要去听曲儿?可姑娘在守孝……” 颜青棠赧然,斥她:“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去找人打听消息。” . “……艳香原自苦寒来,小小琼花八瓣开,引得隋王邗上来①……” 丝竹袅袅,曲调轻弹,歌女宛转悠扬的小调,荡漾一池清水。 这里是莳花坊,也是苏州最有名的花楼之一。里面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做得却不是花的生意,而是男人的生意。 正值下午,莳花坊已经十分热闹了,不同于晚上的喧嚣,白天来花楼的大多是冲着听曲儿而来,因此一进来就听得小调声声。 “今儿我们颜少东家,怎么有空闲来看我?” 女子穿一件大红牡丹的烟霞纱罗衫,散花罗翠水仙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风鬟雾鬓上斜插着一支碧玉瓒凤金钗,娇媚无骨,一笑入艳三分。 颜青棠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到底什么事?”苏小乔敛了脸上媚色,正经了不少,在她身边坐下。 “你帮我打听些事。” 颜青棠将要打听的事说了。 “提刑按察副使阮呈玄?你怎会想要打听他的事?” 见她不言,苏小乔瞧了瞧她神色,说:“罢了罢了,我也不问你详细了,看来你是真遇上什么事了。” 要不,也不会守孝期上妓院。 关于颜家家主因故去世的事,苏小乔也知道。 苏州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颜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一些商人们少不得来花楼里寻欢作乐,这里的消息自然灵通。 这也是为何颜青棠会让苏小乔帮忙打听消息的缘故。 见她故做小意儿的模样,颜青棠笑了。 “行了,你不用套我话,我爹是去了,但日子总得过。至于违背守孝期规矩,我爹的性子我知道,他定不会怪我。” 说到这里,她声音黯了下来。 . 说起颜青棠和苏小乔的交情,那还是几年前,颜青棠正式从她爹手里接了部分生意。 时下但凡谈生意,哪有不喝点小酒,听会小曲儿,叫几个花娘陪着的? 那时的颜青棠虽聪慧过人,到底还年轻、青涩,远远还没有现在的成熟老练。甚至有点小倔强,觉得男子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不就是上花楼,听曲喝酒吗? 别人行,她也行! 颜青棠一向觉得,女子当自立,要想不让人用异样眼光看待,那就不要把自己当做女子。而不是一边顾忌女儿家身份,这不行那也不可,却又觉得旁人用异样目光看你不公平。 苏小乔犹记得,第一次见她,还是个嫩生生的小姑娘,却佯装老练的吩咐她,让她在一旁陪客时机灵点。 说是老练,其实让苏小乔来看就是不自在,紧张,不过出银子的都是大爷,‘大爷’说什么就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