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一月十号，腊月里一个普通的日子。

但对于白家大队编织袋厂来说，却是一个诡异的日子。

原本今天要来拉编织袋的白峰的卡车，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出现在这里。

已经准备好的要发往省城的六万条编织袋，捆扎整整齐齐地放到院子里。

“那个姓白的车怎么还没来？”张传仁问编织袋厂的人。

“不知道！平时昨天下午就装车了，但今天到现在车都没来。”

“那小子大概是不想干了，要不是雇不到合适的车，才不稀得用他的车呢！”

但不管张传仁怎么发狠，白峰的车就是没有来，不但早晨没来，上午也没来。

十号一大早，白峰的三菱卡车就来到了马道口。

今天白峰要亲自跟着去省城。

马道口编织袋厂七号那天下午，生产出了一万六千条合格的编织袋。

八号全天，生产出了三万九千多条合格的袋子。

这个数量连这套设备一半儿的产量都没达到。

到了九号这天，产量终于达到了四万条，生产出了四万两千条。

白峰十号来的时候，企业仓库里有九万多条合格的编织袋。

其中的六万条已经包装好。

卡车到来就开始装车。

“妹夫！咱们厂这人有点少啊！你当初设计的有问题，这人有些不够用。”

装车的时候，刘志杰向白峰反应情况。

“还少多少？”

“如果要达到设备满负荷的产量，还得五十人，人少了产量上不去。”

“那就再招五十人，咱们不是留了通讯录了吗，按照顺序叫五十个来，还有你们公社邮电局按电话的事儿他们有什么话没有？”

“没有！”

现在安个电话是真特么费劲儿。

卡车装满后，白峰就坐车和向东去省城。

卡车在道上跑了四个小时，十一点半才到了省城。

半道经过一个城市邮电局的时候，白峰还进去打了一个电话，这又耽误了十多分钟。

这个时间点就别去对付企业凑热闹了，都下班了没人。

以前在白家拉编织袋的时候，卡车可以头天下午就过去装车，然后第二天早晨出发，在对方企业中午下班前就达到目的地了。

卸完车就可以回程了。

但现在改到马道口装货，这个就不方便多了。

头天晚上不可能到马道口装车，除非司机在马道口住一夜。

如果头天在马道口把车装满，开回六仗沟，第二天再去省城的话，就绕了一大圈。

马道口本身就在六仗沟北方，省城更是还在马道口的北方。

从马道口回到六仗沟再去省城，一来一回就等于多跑了一百来里地。

所以，最经济的办法就只能早晨从六仗沟出发到马道口装车，然后到清河镇直奔省城。

这样上午目标企业下班之前是赶不到目的地的，只能等人家下午上班再进行交接。

在离省城化肥厂不远的一个饭店里，白峰，向东和吕继文坐在了一张饭桌上。

吕继文是省城化肥厂采购科的负责人，当初白峰来找他联系业务的时候留了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半道上打电话就是给他打的。

其实吕继文已经忘记了白峰是谁了。

当初，白峰找他谈业务是没谈出什么效果的，如果不是白峰强行留下一些袋子给他，现在双方压根没有任何交集。

酒桌上说起这事儿，双方还笑了一番。

“白厂长！这次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吕科长！以后你们厂的编织袋我的厂子来送好不好？”

吕继文有些迷糊：“以前的编织袋不是你的企业生产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白峰就把他和白家大队编织袋厂的事情，从前到后说了一遍。

当然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就没有露一点话头。

其实他也想过不用来找吕继文，反正编织袋都一样，别人不说对方也分不清是谁送的。

但为了防备白家大队打电话过来问，他觉得还是来一趟把情况说明比较好。

“这样啊！那么你厂生产的编织袋质量如何？”

“吕科长！和原来一模一样，这个你可以检查，质量方面绝对没有一点问题，价格也和原来一样。”

白峰现在还没准备打价格战啥的，当然该花的钱是一定要花的。

“那就行！只要质量一样，用谁的还不都是用。”

“痛快！吕科长！走一个！”

吃完饭后，白峰把家里带来的两条黑市烟塞给了吕科长。

到化肥厂下午上班的时候，卡车向往常一样开进了化肥厂的院子，然后过数卸车。

卸完车开票到财务科领钱。

以前大队那边都是大队的人跟车过来算账，现在白峰这边也要有个人过来结账了。

以后让韩永民往这里送货让他结账？怎么说是自己家的人放心。

一个人肯定不行，最低得两个人，毕竟算一次账就两三万。

在八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