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甩袖离去,一脚把杨沂中家的大门,踹下来半扇。 杨沂中扶额,无奈地道:“我也是糊涂啊!” 但是他没想到,张俊也不是省油的灯。 离开他家之后,直奔李光的府衙后堂,拍着桌子,大骂杨沂中鼠目寸光,难成大器。 李光好劝歹劝才算劝住,“张将军这是为什么生气?” 张俊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进门,只顾着发火,忘了说正事。 “嗨!还不是之前送给殿下的那些宝物,被殿下当作真宝物交给李宝,眼看就要送到幽州去了!” 李光顿时目瞪口呆。 结结巴巴道:“送……送走了?” 张俊口干舌燥,胡乱拿起桌上的残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你怎么看?” 李光搔搔头,烦躁地坐在他对面,“要么康王殿下看过,认出那都是皇族陪葬品,故意借机交上去,自证清白。 要么,他完全没看过,单纯以为那就是咱们孝敬的宝物。 老张,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张俊可不想听这种p话。 他扬起手中的茶杯,就要往地上摔,手臂悬在半空一顿,又撤了回来,“要是被赵楷看到,咱们脑袋都要搬家,你懂不懂? 钱益是个没脑子的,他只想利用康王殿下,要挟赵楷,恢复他们钱家往日的荣光。 可他哪里知道,赵楷当年为抗金士兵筹集粮草军饷,不得不让人盗了皇陵。 事实证明,赵楷是明智的。 因为北撤中的金兵也缺吃少喝,为了平息落败的情绪,完颜家的将领纵容士兵烧杀抢掠。 不久之后,他们的身影还出现在了巩义。 再到后来,南方流通的各种陪葬品就越来越少,我猜想,是赵楷在手头宽裕之后,一点点地把散落在富户家的陪葬品收了回去。 钱益联络不到钱妃娘娘,才留了个心眼,把那几箱藏了起来。 这件事,康王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他就算看了,也未必认得出那是些什么,可是赵楷门儿清啊! 陪葬品还差多少没收回,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清楚吗?” 张俊滔滔不绝,嘴巴里唾沫星子在屋中四处喷浆,李光只能躲在他背后,唉声叹气。 要说张俊这人,也不是不好。 他粗犷,仗义,胆子大,而且比杨沂中那人接地气。 唯独让人害怕的缺点是,他贪财。 只李光这一条人脉上,他就囤了不少财宝。 这些财宝上不得台面,张俊不敢在银柜开户,或者开宝仓储存,所以他在河坊街一带买了几栋宅子,所有宝物都分散藏在其中,有他的亲信负责把守。 李光听他这么一分析,头皮都在发麻。 钱益可是他的好兄弟啊! 好兄弟被他骂作没脑子,李光脸皮子抽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张俊发泄完毕,恢复以往那看似好相处的憨厚模样,“老李,你衙门里人手足,那么多快手慢手任凭差遣,他们也熟悉那些匪盗。 我建议你找个可靠的人,让匪盗帮咱们偷回来。 要花多少钱,我来出,你开个数!” 铁公鸡要拔毛了。 说明这件事真的刻不容缓。 李光就算再不想去,一想到将来诛九族的大罪,只能叹着气应下来。 这一夜他是睡不着了。 送走张俊之后,他立刻去了钱家。 月挂中天,雪反射着清冷的寒光,踩上去嘎吱作响,没过脚面。 李光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只想尽快让钱益去想办法做好此事。 钱益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一见到李光,面色相当不悦,“李大人,再大的事,也不妨碍太阳东升,你扰人清梦,这是为哪般?” 李光开门见山,“你的宝物就进京了!你以为你还能看到每日的旭日东升?” 钱益的呵欠打了一半,蓦然停住。 “什么?” 李光轻叹着,把前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一听有了对策,钱益没有表现出李光那样的紧张,他斩钉截铁道:“用人需要多少钱,我来出。 张将军那么吝啬,你今日要他出百两,过后还他千两,他都不知足!” 李光不出钱,也不想出人。 府衙的人都是吃皇粮的,捕快下面的那些快手,都是些四六不着调的混混。 这么机密的事,一旦被他们这群老酒鬼听了去,说不定哪天,就会闹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