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和杨沂中,起了个大早,主动来龙虎岭接康王回府。 管家和下人已把随身之物收拾停当,装进了马车里,王妃邢秉懿和孩子也已经坐了进去。 赵构正要抬腿,轻叹一口气,摸了摸赵夐的脸颊,“你和孩子先走,本王跟他们说点事。” 邢秉懿面露诧异,把孩子往身边拢了拢,关切道:“也好,我跟他们先回去把家里收拾一番。 王爷也别耽误太久,今日这天色不好,怕是要下雪。下雪后山路难行,太过危险……” 赵构俯身贴了贴她的脸颊,“好,知道了!” 目送马车辘辘离去,杨沂中和张俊目光一碰,齐齐迎了上来,“殿下,是不是落了什么在这里?” 赵构背着手,盯着地上两道车辙,心中疑窦丛生。 自己躲懒这么久,他们一向喜欢问东问西来请示的作风,倒是改了不少。 但不知怎的,刚才眼角的余光瞥见杨沂中时,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杨沂中是个目标极其简单的人,比岳飞的心思单纯的多。 作为杨家后人,他骨子里透着一种对武力的追捧。 但因少时机敏,读书多,在张俊这样的莽夫面前,时常让人忽略他魁梧的身材和阴鸷的面孔,更在乎他的本领和内在的东西。 赵构觉得,杨沂中比任何人都可靠。 可现在他有些怀疑了,含糊地说道:“是,刚才王妃说有首饰落下了,本王进去找找看。” 张俊刚好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他非要拉着杨沂中来的。 龙虎岭上人少,说话方便。 三人进屋后,赵构并没有找东西,而是把门关了起来。 转过身去,冷冷地问道:“你们有事瞒我?” 杨沂中身子一僵,抿紧了唇。 张俊拍打着他的肩膀,憨憨笑道:“殿下多心了,咱们兄弟来,就是想跟殿下商量下,是趁着寒冬来临之前,先进行一次综合演练,还是等开春后再做打算?” 见赵构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张俊推了推杨沂中,“正甫,你说是不是?” 杨沂中如大梦初醒般,“啊对!殿下,李宝咱们都见过,老实巴交的不善言辞,相信咱们怎么说,他都没有意见。 但是王燮将军是朝廷命官,深谙官场之道,咱们要是出点纰漏,只怕京师很快就知道。 所以,殿下是不是先摆个洗尘宴,探探他的意思再做演练计划?” 杨沂中脑子灵,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 赵构一听是这样,装模作样地进了里屋,翻了翻,然后失望地走了出来。 朗声道:“就算不为讨论计划,咱们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正甫,这事你去安排,让人把事先备好的军粮先送过去。 这个冬季冷的早,本王估摸着,演练是不能了。 但不下水,不代表将士们可以闲着,船上火器的操作,改进,口令配合,船组联动,都要他们去熟悉。” 见他滔滔不绝,根本没有多想,张俊也逐渐放下心来。 北风呼号,大片雪花从门缝里飘进来,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杨沂中束起领子,紧了紧大衽,“殿下,咱们赶紧下山吧!晚了路上积雪,马车难行,王妃又要担心。” 赵构的手刚触到门,又停下了,“这段时间,幽州那边没传来消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俊才不得说出,西夏被灭国的事。 什么? 赵构把手掌撑在门上,扭头看向他们,“什么时候发的兵,本王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杨沂中解释道:“我们也是捷报传回幽州之后,才得知的。心想着殿下在散心,不宜打扰,于是就暂时压下来了!” 真正意义上的灭国,是国主投降。 李乾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投降? 赵构的脑袋被卡了一下,自己只是度了个假而已,怎么像是与世隔绝多年似的。 赵构心中越发不安,那个皇兄这么大的事都没有跟自己这个亲王商量,这正常吗? 显然不正常啊! 杨沂中和张俊瞧他一路上无精打采,不停地讲起拼凑起来的信息。 当他听到主帅是赵谌时,眼睛里的光芒亮了一下,随后跟着他合上的眼皮又熄灭了。 沉声道:“谌儿是太子,皇兄让他去历练,这是对大宋负责任的态度,你们没什么好质疑的。” 张俊咂了咂舌,摸着下颚浓密的胡须道:“可是殿下,你是九王爷,也该对这件事有知情权的嘛!连川蜀陇右早就收到了出兵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