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扶他下了马,把马缰丢给下属,皱眉道:“皇后娘娘得知官家御驾亲征后,急出了心病。 皇太子日夜守着,都几日没上朝了。 虽说朝廷无大事,但臣子们都担忧不已。 微臣十天前就已派出人去接应,他们回来却说,金国对太上皇下了毒手,官家生死未卜。 消息不知怎么,就又传到了坤宁殿……” 赵楷拍了拍轻尘,坐进轿子里,吩咐道:“快,入宫去坤宁殿。” 早就料到,这宫里最大的变数就是朱琏。 但没想到她会因此重病。 …… 坤宁殿里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朱琏双目紧闭,就是不肯张口说话。 赵谌跪在床边,磕得额头红肿。 “母后,父皇他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儿臣,相信父皇,好不好?” 岳云抱剑立在庭院中,耳尖地听到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他微微一怔,忙跑了出去。 看到明黄色的轿子向这边飞奔而来,他喜出望外地进殿禀报,“皇后娘娘,殿下,官家回来了!” “什么?”赵谌抬起泪眼,“你看清楚了吗?” 岳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殿下去看看便知。” 两人出门后,床榻上的朱琏缓缓睁开了眼睛,婢女们尖叫道:“娘娘,您也听到了吗?是官家回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朱琏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 “你们别再演戏了!官家生死未卜,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太医想去把脉,却被朱琏一手打开,“不用费心,官家要是去了,本宫也不会独活!” 殿外,赵谌看到久违的龙辇,双膝一软跪地,高声喊道:“父皇!” 赵楷没等轿辇落稳,挑帘走了出来。 赵谌抬眸,一下子认出他,起身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父皇,为什么不给儿臣消息。 儿臣听说了皇爷爷的噩耗,还以为您也……” “好孩子,不哭了!”赵楷拍拍他的肩,“发生了好多事,朕给耽误了,原本也就想着尽快回宫的。 你母后呢?她现在如何了?” 赵谌擦擦脸,抽泣道:“母后动不动绝食,也不允许任何人诊治,打定了主要要追随父皇去了!” “呵呵!”赵楷嗤然一笑,心道:还好,朱琏的心最起码还在自己这里。 岳云也施了礼,“恭迎官家回宫!” 赵楷一抬眼,发现这小子壮实了,眉宇间有了几分岳飞的模样。 “应祥啊,你很不错!收到过家书吗?” 岳云闻言,脸色稍暗地摇了摇头,“父亲可能也顾不上吧!” 赵谌与他并肩而立,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赵楷进了大殿。 太医们正被婢女推搡出门。 赵楷站定了,眉梢一凛道:“这是做什么,太医,朕的皇后病情如何?” 殿内的帐子猛地晃了一下,一个人影跌跌撞撞,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她一袭浅色绸衣,头发散落,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瘦的跟纸片似的。 好像谁不小心吹一口气,她就能飘起来。 朱琏孱弱地喘着气,嘴唇哆嗦地厉害,“官家……官家……是你吗?” 赵楷简直认不出她。 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朱琏抓紧他的衣袖,泪如雨下,“官家,臣妾错了!臣妾大错特错!好害怕官家不给臣妾弥补的机会!” 其他人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昏黄的灯光中,两人紧紧相拥。 赵楷忍住眼泪,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皇后啊,你没做错什么,是朕不该瞒着你。 朕怕你担心,所以才偷偷地离开。” 朱琏拼命地摇头,“臣妾后来才知道,就算宁妹妹不出宫,官家也有其他的法子去做到任何想做的事。 是臣妾心眼小,怕赵谢争了谌儿的宠,所以,鼓动宁妹妹自行离宫。 谢儿那么年幼,臣妾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赵楷不敢想赵谢,那是他最疼的儿子。 因为这是他与耶律宁恩爱的结晶。 与其他儿子都不同。 但对他的宠溺,只是出于一个父亲的内心,并非是要推他上位。 赵楷甚至希望,赵谢在自己的封地内,娶几房妻妾,做个闲散王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