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之后,天放晴了。 街上熙熙攘攘。 赵谢好奇把着床沿往外瞧,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王希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提着香喷喷的烤肉烤饼子蹬蹬蹬上了楼,进门放在桌上,“快些吃,还热乎呢!” 他伸手从耶律宁手中抱过赵谢,像个慈爱的父亲一样逗弄着,“很热闹吧?等晚点,就带你去逛逛,好不好?” 赵谢伸手抓着他的鼻子,咯咯直笑。 耶律宁从夜里就感觉腹部不适,以为吃坏了肚子,早上趁赵谢没醒,在净房里呆了好久。 可一点也没有好转。 她脸色不大好,王希都看在眼里。 所以帮人干了些粗活,一拿到点银子,就去给他们娘来张罗吃的。 他是个不能人事的,今生也不会有后了。 看着赵谢,心酸又喜欢。 他甚至很感激他们娘俩,这段日子,让他像个正常男人一样,体会到了有家有口的滋味。 耶律宁拿湿毛巾擦脸,看着沾满口水的衣襟,瘪嘴道:“阴沉了几天,衣服都没得换,这小子,就会折腾人。” 王希从她手里接过来,小心给赵谢擦着下巴。 笑道:“他是孩子,懂什么,大不了再给他买新的。” 耶律宁扭头看向繁忙的街道,轻声道:“你整夜整夜地做工,白日里也睡得少,我吃点垫垫肚子,你多睡会。” 王希不好意思说钱花完了。 皇后敦促时,是给了些。 可以路上打点收不住,他又不忍心看他娘俩一直吃糠咽菜,花的太狠,到了这里真是山穷水尽了。 王希也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我力气大,这点活累不着。” 耶律宁没有吱声。 走到桌边坐下来,刚拿起肉,便哇地一声干呕起来。 王希抱着孩子走过去,担忧道:“先别吃了,我去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耶律宁抬头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烤肉。 稍作思量,好像明白了什么。 王希已经把赵谢放下来,哄着他,“娘亲不舒服,你要乖乖地,好不好?” 耶律宁拿起烤的焦黄喷香的饼子,掰了一块塞进口中,“不用去了,这不是病。” 不是病? 王希不解地看着她。 耶律宁不好意思说,生怕说出来变了味。 但要不说,他一定难以放心。 王希见赵谢自个儿坐在地上玩了起来,去桌边倒了一杯水,放在耶律宁面前,“不要心疼银子,我能挣。” “不是那个意思。”耶律宁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是我又有了!” 王希呆住了! 他快速关好窗户,在耶律宁面前跪了下来,哽咽道:“娘娘,小的后悔了! 陇右这里有官家信任的种家,你们到了种家,官家就会知道,不久也能派人来接你们回宫。 至于理由,就说王希胆大包天,把你们掳走的吧!” 他带着怒气,懊悔。 口气却十分坚定。 耶律宁放下饼子,并膝坐着,“王希,是我自己要来的,怎么能推到你头上? 你想过吗?辽国是我娘家亲人,我去省亲,应当应分,最大的错处,就是不告而别。 如果换成是你掳走,你的行为足够被斩了。” 一路上走来,她清楚知道,王希不是坏人。 他只是有他的主子,有他的立场。 但这个立场,也不是危害赵楷的。 耶律宁也明白,皇室出这么大的事,自己不能暴露皇后的野心,也不能向世人宣告是自己出逃。 只要回去,这个锅一定会落到王希头上。 王希该多冤! 所以不能回。 赵谢还看不懂,匍匐爬到王希身边,搂着他的胳膊,颤颤巍巍站起来,歪头笑着与王希逗乐。 王希不忍地瞧着他,还是把他抱在了怀中。 耶律宁把他扶了起来,感动道:“王希,这条路走到这里,是不能退了。 宋辽之间的恩怨结的太深,想化解绝不是靠几次和谈就能行的。 大宋背信弃义在前,联金灭我大辽在后,大石叔叔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我们去,是死也好,活也好,都是迈出去的第一步。 对大宋是,对大辽也是。 你为皇后办事,也就是在为大宋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