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咧开嘴,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大妮,“姐姐你被人将了一军!” 大妮拉下脸来,喘息如熊,“他才不是将军,刚才的白胡子老头才是。” 男孩啃着饼,对着赵楷呵呵傻笑,“那老头不是最大的官,他才是。” 赵楷接过陶碗,喝了一口,“说说吧,你们放着好好的村子不住,跑到树林里做什么?” 黑脸大妮道:“金兵杀了我们的村民,粮食也被抢了,猪牛羊的都被他们杀掉抬走,骨头渣都没给我们留下。 当官的说得好听,但也只是留下一些吃食,就不见人影。 冰天雪地,我们去地里刨食都不如野狗抢得快,住村里,死了之后,等着变臭喂狗吗?” 赵楷放下碗,接过云九递来的饼子,“这里属于磁州,磁州知府宗大人修筑城池,安抚百姓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什么宗大人?”大妮不屑道,“我们只劫过几个当大官的,他们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你猜他们是什么的?” “嗯?说来听听。”赵楷眸光闪烁,尽量跟上她的思路。 “给金兵送钱的!”大妮用熊一般厚实的手掌掰着烤饼,恨得咬牙切齿,“都说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金兵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当官的一两银子都不舍得给我们,反而贱嗖嗖给仇人送钱! 呸!死不要脸,狗皇帝八成是脑袋被驴日了,把金狗当成了爹供着!呸!” 男孩摸了一把唾沫星子,挤着脸肉道:“姐姐,驴日不了脑袋,你应该说那狗皇帝八成是被驴踢傻了!” 黑脸大妮一把把他推到,“有什么区别?有那样的脑袋,咱家驴能看上?犟种!” 云九听不下去了,正要阻止,却被赵楷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姐弟俩边吃边斗嘴,手脚也没闲着,还在为了驴日的狗皇帝争执不下。 大妮脾气火爆,丝毫没有因为弟弟身形瘦削而收手,一脚把他踹翻,还一掌按在他胸口上,“狗皇帝不配咱家的驴,快说,是不是?” 男孩被压得一口气上不来,白眼翻了几番,吱吱呀呀道:“不是,你说错了……” “还犟!”大妮扬手就要扇他巴掌,却停在空中,扯了半天被扯动。 她的小眼睛在赵楷脸上逡巡片刻,“别多管闲事!” 赵楷另一只手,把男孩提到另一侧,“够了!看看我这张脸,跟驴一样吗?” 大妮嘴里骂骂咧咧,口吐芬芳,不管不顾拿起赵楷的陶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胡乱擦了擦嘴角,嘿嘿一笑,“你,白面书生,俺家驴生不出这样的来!” 小男孩却听懂了。 他挤眉弄眼地朝大妮示意,谁知这大妮不仅没看懂,还咬牙威胁道:“再给老子扮鬼脸,一巴掌扇死你!” 男孩忍无可忍,蓦然起身,指着赵楷道:“他,就是皇帝!” 狼吞虎咽的人全都怔住了。 男孩看着赵楷,喜孜孜道:“那老头将军喊你官家,我想起来了,官家就是皇帝,对不对?” 将士们的手暗中摸向武器,警觉地盯着身边的人,生怕他们都有反骨,与赵楷拼个你死我活。 种师道迅速来到赵楷身边,把男孩拎到副将手中,“都吃饱了?没吃饱的继续,吃饱了的,嘴巴闭紧!” 赵楷噗嗤一笑,站起来道:“朕就是大宋皇帝,靖元帝。初次见面,请各位多多关照!” “皇帝不坐殿,跑到这里来?”有些胆子大的小声嘀咕着。 “八成是被人骗出来的,你看那白胡子老头看着就凶巴巴的,皇帝打不过他。” “有道理,咱们要不要救皇帝,救了他就能去皇宫吃好吃的了!” …… 大妮把腿拢了拢,吃饼的动作也变得斯文起来,小声解释道:“你,比俺家驴好看,它配不上你!” 赵楷重新坐下端碗喝粥,闻言一口粥呛在喉咙口,剧烈地咳嗽。 云九和皇城司诸人立刻围拢过来,把大妮反手拧在背后,按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谁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种师道也拔出长剑,但看到目标后,又悄悄收回鞘中,“官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楷理顺了气,挥了挥手,“放开放开,她什么也没做,就是给朕讲了个笑话!” 大妮被吓得不轻,梗着脖子吼道:“对,俺啥也没干,只说俺家驴肯定配不上皇帝。你们都听到了?” 将士们一听,都吃吃发笑,又不敢造次放开笑。 与战友对视间,笑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