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分内外城,皇宫大内在内城以内。 外城方圆大约有四十公里,护城濠河被称为护龙河,宽三十余米。 外城四方位的正门中,除了正南方的南熏门是两层之外,其他正门都是三层瓮城结构。 正月初三寅时,距离开封城解禁还有一刻钟。 城门前人头攒动,他们赶着牛车,肩扛行囊,牵儿抱女,焦急地向城楼上张望。 皇城司掌管锁钥的管事,听钟声为号,打开城门后,任由百姓前呼后拥地出门而去。 整整一天,出行的百姓络绎不绝。 御林军和皇城司暗暗留意行人中的可疑之人,直到天黑,也没有任何发现。 李纲看望如同一片汪洋汹涌出城的人潮人海,心内五味杂陈。 这是他被召回京师之后,第一次看到这样壮观的场面。 若不是他心中对皇太子有愧,绝不会硬着头皮向新皇提出这样荒唐的建议。 站在南熏门城楼上半日余,他的脸颊已被寒风吹得麻木了。 一万多禁军,厢兵和保甲民兵备战多日,收到宫里娘娘们亲手制作的保暖衣物后,都早已热血沸腾。 他们正根据李纲的指示,往城楼上搬运砖石,火油,檑木以及防箭矢的黑纱,和大量的强弩弓箭。 除此之外,李纲还组织了多大四万人的马步军,以八千人为一组分成前后左右中五军。 前负责守卫通津门,而后军驻扎在封丘门外,负责在濠河最窄的樊家冈抵御金人的进攻。 剩余三军留守内城,作为机动部队待命。 左子慕也没闲着,监视燕王府的亲事官每隔两个时辰向他汇报一次,一天来,燕王府进出如常,左子慕也没放在心上。 他与侯俊带领提前备好的一队人马,直奔位于开封西北牟驼岗的天驷监。 他清楚记得,赵楷笃定地告诉他,金人跋涉而来,人疲马惫,郭药师一定会先带领他们去天驷监抢马抢粮。 前几日,侯俊趁夜早已把堆积如山的粮食和两万匹战马秘密转移,交由御林军严加看管起来。 而此时的天驷监中除了几匹老弱兵马之外,只剩少量的粮草。 这支部队是皇城司执行秘密任务的精锐,在两人的布局下,都事先埋伏了起来。 当晚,金人渡河南下的准确情报已传来,全城大门紧闭进入一级戒备。 赵楷趁白日无事,补了半天觉,天色一暗,便又精神抖擞。 袁宝不敢多问,只按时给他备餐,照应好的龙体。 初五日,阳光晴好,风也柔和了许多。 赵楷吩咐袁宝去内侍省取了不少珠宝首饰,亲自去往掖庭看望那些望穿秋水的妃嫔们。 他刚登基不过十日,至今也没有册封后宫。 在外界别有用心的人看来,皇后妃嫔所有位份,人人都有机会染指。 他们等待的是赵楷这一次的表现。 如果开封陷落,自己女子也就没必要送进去了,至于那些钱物就当做了好事。 可一旦金人功败垂成,铩羽北归,前朝的官位他们倒不在乎。 后宫一定会成为各方势力的角逐场。 赵楷刻意留出这么一块斗争的场所,为的就是分散前朝的压力,减少议和派与主战派的正面冲突。 女人的战场不见硝烟,但血腥程度不亚于前线。 朱凤英正低垂着眉,等待巧儿带回燕王府的消息,听到袁宝的声音,连忙支棱起了耳朵。 就在这时,只听赵楷道:“朕的爱妃果然心思灵巧,守城军民一听是诸位娘娘的心意,都备受感动。 朕带了一些小玩意儿,给你们解解闷。 待这场劫难过去,朕自会对你们论功行赏。” 朱凤英俏脸一红,抬手抚了抚头上的金簪,打开门冲赵楷盈盈一笑,福了福身,莞尔道:“官家,您来了!” 赵楷长袖一挥,示意四个胖瘦不一的女子起身,走到朱凤英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 上下打量着她道:“爱妃脸色不是太好,可是太累了?” 朱凤英满脑子都是燕王府,有些心猿意马。 听他温声关切,连忙顺手推舟,故作萎靡道:“有劳官家关心,臣妾每到寒冬,总是这样,不打紧的。 文绣院来了一批新花样,姐妹们都在学呢,臣妾自然也不能落下,给官家丢了脸面。” 一旁那些备受冷落的女子,嘴巴瞥了又瞥,向朱凤英投来嫉妒厌弃的目光。 赵楷揽着朱凤英,两人一同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