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成一见他来,立刻带着身后一众太监行跪拜礼。 赵楷缓缓上前,扶起他后,双目炯炯凝视他道:“梁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可是父皇有何吩咐?” 梁师成满脸堆笑,“郓王爷,请移步延福宫吧!官家有要事要宣布。” 赵楷眉梢一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淡定道:“好!梁大人请!” 从郓王府到延福宫,步行不过一刻钟。 坐在轿辇中,赵楷仿佛经历了一生那么长的时间。 延福殿内气氛诡异,除了王黼,其他脸上都带着晦明不定的神色,唯有李纲,看到赵楷入殿,眸光陡然间大盛。 赵楷信步向前,向端坐御座上的赵佶行叩拜大礼,“儿臣叩见父皇!” 赵佶伸手虚扶,满意点头,道:“平身吧!” 赵楷立在殿中,感觉到数支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他面不改色地看向前方,只等赵佶的下一步动作。 “与众爱卿商讨后,朕决定传位于郓王,明日即位! 吾称‘教主道君’,居延福宫。 郓王,你可愿接受?” 赵楷得偿所愿,上前跪拜,双手举过眉心,接过承位诏书后,正色道:“启禀父皇,以及诸位大宋的中流砥柱,赵楷愿意!” 他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没有。 大臣们虽各怀鬼胎,见大局已定,也都纷纷下跪致贺,延福殿内高呼声震天,“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即位大典颇为繁琐,但念及赵佶是因见金人南下而退位。 眼下太原又岌岌可危,大操大办耗时,也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赵楷当即道:“父皇,请允许儿臣先行调兵遣将,收复太原!” 众臣面面相觑,天下皆知郓王尽得赵官家天赋,精于书画,醉心诗词,何时懂得兵家之事了? 梁师成先是一愣,旋即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臣子班部中的王黼。 王黼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试图说明自己对郓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一无所知。 李纲神情肃穆,听闻此言,看了一下四周百官的脸色,直言道:“官家,臣有一问。” 赵楷转身,循声望去,见此人中年发福,身着紫袍蟒带,下颌胡须呈倒金字塔状,眼神刚毅直面赵楷的注视。 便微笑道:“李少卿,请讲!” “官家识得朝中几位武将,又推演过多少阵法,何以调兵遣将?” 他这一问,引得朝臣们窃窃私语,就连赵佶也伸长了脖子,只为他这般班门弄斧而气短。 然而,不经意瞥见他背在身后的手,腕间血渍隐隐,眼神中突然生起一丝期待。 王黼朝他挤眉弄眼,他这个少宰做的也不是很合格,前期光想着推他上位了,全然没想过,这一上位面对的窘状。 眼下他自己挖坑,多少人等着看他翻车啊! 赵楷向李纲走近了几步,向他点点头,气定神闲道:“李少卿生于秀州华亭,政和二年进士及第,自幼受父亲影响,通晓军事。 六年前金人频繁遣使前来议和,蓄意破坏宋辽澶渊之盟,爱卿你便早已料到今日危局。 虽被贬谪南剑州沙县,但爱卿你依旧牵挂开封诸事。 金人借助我大宋之势,对辽人施以釜底抽薪之计,使我宋对辽的岁贡全部落入自己手中。 灭辽之后还不断遣使前来示好,实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借机打探我宋朝堂对金人一统北方的态度和军事部署。 立冬之后,金人兵分两路南下,完颜宗望领兵直取燕山府,而完颜宗翰亲率大军,绕道西京围困太原…… 是也不是?” 整个延福殿内突然鸦雀无声,就连一脸郁闷把自己淹没在众臣中的童贯也瞠目结舌,喉间发出咕咕的怪想。 王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那个才貌双绝,浪漫多情的郓王怎么短短几日像变了个人。 梁师成呼吸已经漏了半拍,他完全没有想到,东宫的这个强劲对手,是真的有实力傍身的。 赵佶望着大殿上所有人的反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早前他还担心自己最宠溺的皇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承担不起这份重担呢! 如今看来,他失心疯那几日果真是因缘际会,突然开了窍。 既有这样的气势,他大可高枕无忧了。 当然,更为吃惊的是李纲本人。 李纲张嘴结舌,直勾勾地盯着赵楷清朗俊逸的脸,良久才挪开目光,暗暗揣摩道:看来这郓王为了帝位,当真做足了工夫。 他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