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太子赵桓拒不受封(1 / 2)

腊月二十三日,原本要祭天的仪式已被取消。

延福宫宣召众大臣前往,赵官家脸色蜡黄,谢倚在御塌上,长吁短叹地往众人脸上打量。

梁师成不失时机地端来一碗药汤,官家颤抖着用左手接过,不小心洒在了明黄色的龙袍上。

少宰王黼上前一步,关切道:“官家召见臣等,是否有要事相宣?”

梁师成接过空碗,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退至一侧。

赵佶唇色干白,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他右半边身子机械挪动。

左手吃力搬着右手臂,放到御塌一旁,左手颤抖着伸向梁师成。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看不懂这官家到底玩的什么花招。

梁师成把空碗放在一个小黄门的托盘上,侧身一转,捏着嗓子道:“来人,笔墨伺候!”

王黼大气不敢出,因为他昨夜刚买通了东宫的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对皇太子的饮食中做了点手脚。

今日便如赵楷所料,官家似是要宣告传位遗诏了。

延福殿地龙火旺,热气氤氲,他手心冒汗,额头上也湿漉漉的。

身旁的李纲瞅了他一眼,鼻孔里哼出粗重的气息,一脸鄙夷。

就在这时,赵佶手握笔杆,用左手在纸上吃力地写道:“朕已半身无矣,如何再决大事?”

王黼定睛一瞧,憋着的一口气缓缓而出。

他心中暗道:看来,此番召集大臣前来,是为商讨大统继承人的,只要他还没有直言,郓王就还有机会。

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臣子都没有想到,前天摔的那个跟头,竟然会留下这么大的后遗症。

看着病重如斯的赵官家,彼此都交头接耳,半晌无语。

赵佶见乌泱泱的大殿内全无对答,只好再掀起眼皮看向梁师成,笔墨蘸饱,塞到手中之后,他提笔写到:“众卿意下如何?”

王黼垂眸耷眼,盯着脚尖,心中不由暗暗为郓王叫好。

大厅内一阵唏嘘后,瞬间鸦雀无声。

赵佶干着急,阿巴阿巴张着嘴,正要发怒,突然想到自己还在装病,只好咂咂嘴,继续沉腕徐徐走笔。

王黼紧张抬头,留意着他的行笔走势。

第一个字结束后,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个“皇”字。

第二个字,左侧起笔,笔锋右撤,很明显是一横。

王黼心中咯噔一下,正要迈步启禀,一个小黄门突然步履匆匆入了大殿。

他行过礼,急切道:“官家,皇太子抱恙来请安,正在外面候着呢!”

赵佶听了倏地坐了起来,朗声道:“宣他入殿!”

眼看装不下去了,赵佶尴尬地看着一众臣子,抽动着嘴角,轻咳一声道:“朕忽然发觉好多了!”

赵桓跨步入殿的那一刹那,十几道目光投到他身上。

他吞咽着口水,看着榻上满眼期待的目光,眸色倏地就淡了下来。

昨夜朱琏哆哆嗦嗦,胡言乱语一整宿,嘴里还嘟嘟囔囔一首诗,其中“沆落异乡”,“速死为强”,听得他心惊胆颤。

他接到过梁师成递来的消息,说太原被围,紧急求援。

他虽生性愚钝,没有遗传到父皇的文艺细胞,可是他不是傻子。

此时就皇帝位意味着什么,他哪有能力收拾这样一副烂摊子呢!

更何况刚才父皇底气十足,眼神清亮,根本就还没到传位的地步。

不管是他还是整个东宫上下,压根也没有做好提前继承皇位的心理准备。

他缓步上前,看到纸上未完成的第二个字,跪拜在地,双手伏地,叩了个大礼,“父皇,孩儿无能,如今夜不能寐,请父皇收回成命。”

赵佶禅位之心已决,之前被赵楷一顿诡异说辞忽悠的动了心,可是此时见自己钦定之人竟当着大臣拂他颜面。

情急之下,只好故技重施,身子一歪,右手握成鸡爪,口眼歪斜不能言。

大殿上一阵嘈杂,梁师成慌忙大叫着喊太医。

就在众人以为皇太子大祸临头时,他突然急促喘息了几下,翻了个白眼,咣当一声一头栽地不起。

延福殿登时乱作一团,就连王黼都没有料到,赵桓与皇位只差一步之遥,竟然会拒绝的如此坚决。

自从赵桓入内,李纲从头到尾都没有情绪波动,看到大臣们奔走呼告,小黄门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眼中只有哀伤。

王黼好奇地斜睨他,小声道:“李少卿,你这是何意?”

李纲仰了仰头,喟叹道:“大水来袭,若中流砥柱垮塌,桥何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