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玥动同样脑筋的,还有许雅丽。
许雅丽和高佳娣这对姑嫂关系一直不太和睦,之前一直有许老六在中间两边哄着,两人才能表面上和平往来。
可上次高佳娣害得她在婆家众人面前丢了大脸,许雅丽对她的嫉恨更上一层楼。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回娘家一趟。
大哥家里的虾皮、挑出来的品相好的鱼、虾,每次只要她看到了,都会拎回家,几乎没有空手过。
可这次两人的矛盾闹大了,许雅丽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连她女儿孙雪每一两个周末会去大舅家找表姐表哥玩耍这样的事情,也被她毫不犹豫地给拦了下来。
“马上考高中了,好好在家里看书。妈给你找的家教,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许雅丽说道。
孙雪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窝在家里学习。
因此,许雅丽也第一时间错过了拆迁的公告。
等她知道后,在家里气得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姓高的不是个好的,哥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了这女人高颧骨细长脸,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他色迷心窍,说什么也不听我的。结果怎么样,你看看,我们老许家,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像困兽暴躁得在铁笼里挣扎一般。
脚步猛地一停,她愤愤不平说道:“不行,我得回娘家一趟,问问她高佳娣什么意思?我嫁出来了就不是许家人吗?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什么,她又恨恨地道:“大哥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子。谁不在背后嘲笑他是个耙耳朵,什么都是高佳娣说了算。高佳娣不让他说,嗨,他也就真没透露出一点风声来。”
“还有梅梅和学仕那两个孩子,我这个当姑姑的,平时对他们俩多好啊。结果呢,关键时候见真章了,可见以前都是哄我呢。”
说了半天,就是一句不提她不许孙雪去许老六家里串门,她自己更是一个电话也没打过。
孙庆礼在一旁劝道:“好了,别生气了。我陪你去许家问问,不能你出嫁后,许家的东西就跟你没关系了。”
“就是,”许雅丽理直气壮地道:“我姓许,自然是许家人,许家拆迁的钱当然要有我的一份儿。要说外人,那必须得是她姓高的。”
抱着必须分一杯羹的决心,许雅丽气势汹汹地一个月来第一次踏进许家的院门。
跟村里其他人家不同,许老六家虽然也在忙活,但是却是在忙着炸虾。
开海半个多月了,从第一潮的虾皮开始,高佳娣就带着常年雇佣的小时工们,开始了新的一年的虾皮买卖。
等到拆迁消息下来时,很多同行都不打算干了。许家的其他人也想着今年的生意是做不成了,只有高佳娣力排众议。
“不是还能干一个多月吗?急什么,房子没被扒,我们家的买卖就照旧。”
海水和生虾皮的咸腥,鲜虾皮的鲜亮,两种气味交杂在一起,盘旋在许家大院的上空。
空气里,还弥漫着时不时的吆喝声。
一整排七八个大铁锅同时开动,炸虾棚里雾气缭绕,人们穿梭于其中。
映入许雅丽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高佳娣依旧站在台阶上,倚靠着正房门框,看到夫妻俩进来,丝毫没觉得奇怪。
“来了,真是稀客。”她语气平淡,却拉着长音。
许雅丽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开口问一个路过的小时工:“喂,我大哥呢?”
被拦住的小时工,正是老黄家的。她偷瞄了高佳娣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说道:“许老六去邻居家喝酒了。”
许雅丽脸一僵,对上高佳娣似笑非笑的目光,感到脸在发烫。
她大哥还真是不像话。
不准备拆迁,也撒手不管炸虾。活儿不用他干,他坐在一旁监督小时工有没有偷懒也行啊。
大事小情,都扔给了高佳娣,难怪她在这个家里地位越来越重。
她大哥但凡稍微争口气,她这个做妹妹的,也不会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许雅丽和孙庆礼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孙庆礼主动说道:“我去把大哥叫回来吧,现在也不是饭点,想喝酒我一会儿陪他喝。”
许雅丽背对着高佳娣,给他使了个眼色。
后者轻轻一点头,夫妻两人的默契十足。
高佳娣仿佛没看到,指着洗虾的小时工,“今天的虾有点不太新鲜,在水池里多洗一遍。”
东庙村一要拆迁,大部分炸虾皮的人家都不干了,都忙活着盖房种树去了。
这就导致渔老大们的虾卖不完了。
是按照以前的量打捞的,可是买货的人家少了大半,那生虾皮可不就剩下了。
剩下之后,渔老大们也不可能直接倒回海里,遇到高佳娣这样识货的,只好降低价格;但要是去买货的是许老六,那保准儿是当作新鲜的生虾皮的价格卖给他。反正后者是分辨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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