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痛苦。 一路上,她反反复复在想这些,想得胸口痛。 她想着,若是见了他,必得持重守礼,他到底身份是变了,到底两个人分别日久,情分恐也淡了,她若放不下旧日桩桩件件,倒显得不懂事。 思前想后,想后思前,可未料到,见了第一面,她却只觉得鼻酸,眼眶微热,手搭在他掌心的时候,还发着颤。 李文翾一笑,收手握紧,往前半步,伸了另一只手,竟是要抱她下来。 相思一急,踉跄了一下,正好叫他抱稳了。 须臾,相思身子一轻,落了地,他声音落在耳畔,仿若耳语,带着几分埋怨:“祝相思,孤很想你。” 相思脑子仍混沌着,像是一团乱麻,诸多思绪搅和在一起,反倒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闻言才倏忽清醒片刻,顿时紧张不能自已,仿佛从前他也喜欢故意说些逗弄她的话,仗着她没有伶俐的牙齿,逗恼了才罢休,好似就喜欢看她接不上话又羞恼的样子。 他只嘴上不饶人,却骄纵着她,以至于她偶尔会忘记他除了是兄长还是个太子。 就像相思如今知道他坐了帝位,却还是一时头昏抬手去捂他的嘴。 周围的一切仿佛一刹那突然静止了。 念春和听夏咽了口唾沫,无声倒抽一口气,只觉得后脊发凉。 灵武卫全都把头低得恨不得插进土里。 相思松了手,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可李文翾却倏忽一笑,轻扶她手腕:“孤的相思回来了。” 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格,随性、散漫,不爱吵闹,也不喜争夺,每日乖乖巧巧地跟着他去读书写字,两年前她眉目坚毅地伏地叩拜请别离开都城、故作冷漠地交还信物同他诀别的时候,他心痛的又何止是她的离开。 他觉得自己没有护好她,也没有护住泱泱子民,打了胜仗,天下虽一统,可却也伤亡惨重,打仗要钱要粮,国库亏空,赋税连年攀升,百姓苦不堪言,而他那贪图安逸享乐的父皇,却突然起了侵略的野心,想要让大周的铁蹄,再往西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两年,他做到了。 他要这天下太平富庶。 也要她回来,回到最开始,无忧无虑地坐在他书案前打盹,睡得叫都叫不醒,需得他背着回寝殿的时候。 她瞧着瘦瘦小小一只,其实且圆润紧实着,背起来沉甸甸的压着肩。 那时他常逗她:“你这身骨肉倒是会长,瞧着不显山露水,肩膀都要给我压断了。” 她赌着气,半天没吃饭,夜里书房念书,他叫人摆了满满一桌的点心,她又打瞌睡,他趁着她意志薄弱,递了块儿荔枝酥在她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安静吃了半块,倏忽才醒过神似的,气得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阿兄你太过分了。” “那你吃不吃?” 她别扭片刻,小声“嗯”了声。 可方才须臾一抱,竟是真的身形瘦削了。 “陛下……”相思低着头,盯着两个人几乎要抵在一起的脚。 站得那么近,她有些紧张。 “叫我什么?” 他微微弯腰,凝神瞧她,不再以孤自称,带着暗示意味逼问她。 相思抿了下唇,不知是觉得委屈还是感慨,各种酸涩涌上心头,声音忍不住带了点哽咽:“阿兄……” 李文翾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这还差不多。” 可相思长大了,觉得别扭,无声地后退一步:“阿兄,你这样……这样不妥。” 李文翾“嗯”了声:“抱歉。” 相思没有怪他的意思,于是摇头。 她只是觉得这样不妥。 嗯。 “是我唐突了,不过很快就可名正言顺了。我让礼部送纳采礼去了奂阳,你姑母已回了礼,使官不日便携礼回都城了,祖母不在,我请梁王为我们主婚,钦天监那帮废物到现在还没算出个吉日来,待我回去便再去催他们,婚礼越快越好,你觉得如何?” 相思根本不知道,她蓦然后退一步,愕然看他:“阿兄……” 李文翾眉目渐沉:“你不愿意?” 相思不知作何回答,她觉得自己是愿意的,可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说,她一时分辨不出如何反应,平素里冷静理智的一个人,活像被人抽了神志,就那么茫然又呆滞地看着他。 她只是觉得……太快了…… 好似被人追着赶着似的。 她来不及作反应。 李文翾负手而立,冷着脸恐吓她:“自小你就跟在我身后,日日同吃同坐,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