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禄,你就是个匹夫,蠢材!”安溪县令曾松鸣趴在城墙上满脸悲愤。
一旁,曾松鸣的随身师爷黄岐,还有县里二把手林县丞,三把手王主簿,俱是一脸惶恐。
“县尊大人,陈总兵兵败,反贼怕是马上就要入城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是啊县尊大人,您快拿个主意啊!”
“县尊大人……”
三人叽叽喳喳,围着曾松鸣吵个不停。
然而,面对三人焦急的询问,此时的曾松鸣却是一脸木然,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沉默片刻,曾松鸣突然哈哈大笑,笑声怎么听怎么瘆人。
围在曾松鸣身周的师爷三人,被这笑声一惊,下意识闭上了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位县尊。
就见曾松鸣先是伸手正了正身上衣冠,随即在城墙上忽然跪下,朝着北方恭敬的叩了三下首。
然后,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或者说压根没想到,直接抓着城沿便猛地翻了过去。
不论师爷三人,还是那些个陪同的衙役兵丁,全都给这一幕惊呆了。
安溪县城墙高达七米,就是放到后世,这么高跳下去那也是要死人的。只见曾松鸣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仅在空中飘了两秒,便笔直的摔在了城门口附近不远处。
大片鲜血从其身下流出,染红周围一大片。而曾松鸣,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城墙上的师爷三人趴在城沿看着下方曾松鸣的尸体,愣了差不多两三秒,还是林县丞率先喊出来:“县……县尊大人殉城了!”
这不喊不要紧,一喊,整个城头的官差民夫全都听见了。
先是陈德禄兵败明军,如今又是县尊大人以身殉城,那这安溪县还有继续守下去的必要吗?
还不赶紧风紧扯呼,再不跑,等着反贼进来杀他们吗?
仅仅片刻,整個安溪县城头都乱了起来,官差民夫全都哄闹着,要第一个下城墙,甚至还有官差为了跑的更快,直接对着民夫拔刀相向。
这一幕,与先前朱怡炅攻打阿猴城时的场景何其相像。唯一不同在于,这些官差们的运气不太好,人数远远不如民夫,加之又没受过军事训练,仅仅只比百姓多了身公服和佩刀。
虽有官差对民夫百姓拔刀相向,但这些人的下场无一不是被民夫百姓们迅速淹没,推搡之下一个摔倒,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杨恭看到了不远处安溪城头上的混乱,为免发生什么意外变故,他连忙下令,让大军即刻进驻安溪县。
约莫半个时辰后。
安溪县衙大堂,身披盔甲,盔甲的缝隙中衬出红色衣衫的杨恭,端坐在太师椅上,而张岳刘国基同样也没站着,各自坐了下首两侧。
“罪臣安溪县丞林俭,携主簿王益海,师爷黄岐,叩见大明王师!”安溪县丞林俭在前,手捧知县官印,主簿王益海在侧,手捧安溪县黄册,师爷黄岐最末,三人依次排开,于堂上恭敬叩拜行礼。
曾松鸣以身殉城,那是因为人家是异地为官,老家根本不在安溪县,甚至不在福建,家眷同样也是如此。
有清一朝,异地为官几乎成为定制,到了乾隆朝,甚至连祖籍都要回避。
所以曾松鸣没有选择,大清律法,官员守土有责。他若是弃城逃跑,不是满门抄斩,就是全家流放,当然自己还是要杀头。
而投降反贼更不用说,三族亲戚,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陪葬。
要不然,王礼等人又怎会毫不犹豫的就投了大明,还不是因为不投就要杀头,家人还得看运气能不能活命。
得亏他们做官时,家人都带着去了台弯,否则,说不好他们也得来个以身殉城。
都以身殉城了,朝廷怎么说,也不会再过于怪罪曾松鸣,甚至可能还得给个谥号安抚,子孙或许还能谋个荫官什么的。
这孰轻孰重,曾松鸣自是拎得清。
可林俭王益海他们不同,他们就是本地人,还是安溪县人,这官位都是靠着贿赂上司得来的。
反贼……额不,是大明进城,这时还不投降,难不成等着被连根拔起,甭管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得保全自己和家人。
至于未来,现在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未来。
“三位大人居然如此深明大义,使安溪县免遭战火,某虽只是一介武夫,却也甚感欣慰啊!”杨恭同样也明白三人的心思,不过,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大明要的,是最快速度消化安溪县,这有了县丞和主簿带头投诚,加之还有个前县令的随身师爷。
就算安溪县令宁死不降,剩下这些人,也足够杨恭在安溪县搭起一个临时行政班子,好全力应对接下来南安或者永春方向可能的来敌了。
什么,没有来敌怎么办?那当然是打过去了,你不来,我自去。
拿下了安溪县,大明便在泉州府彻底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哪怕泉州清军反应过来,不出动十万大军,那是休想越过安溪,进攻厦门。
杨恭以北路军主帅的身份,又好生安抚了一番林俭王益海等人。并任命林俭这位县丞暂代了安溪县令的官职,令其协同主簿等原县衙大小官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