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经文又对着沈梦和云婉芳淡淡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便对沈维安道:“既然伯母和弟妹都来了,为兄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好,我送经文兄出去。”
沈维安要送,王经文却道:“子贤不必客气,还是先安置伯母弟妹吧,为兄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若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
“那经文兄慢走。”沈维安见王经文都这样说了,也不坚持,赶紧回转身安置母亲和妹妹。
沈梦听了王经文的话,倒是觉得这人是个面冷心善的。只是先前听他在屋里说话时貌似不是这样冷淡的人啊!怎么见了面却是个面瘫?
沈维安将母亲扶到厅里坐下喝茶,便召急地问云婉芳:“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云婉芳立即绘声绘色地将他们去祭奠公公,却遇到山匪的事情说了一遍,她着重说了自己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对沈梦的勇敢是多么的崇拜。
当听到沈梦的大胆言论,沈维安也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很是后怕了一阵。他不禁走到沈梦身边蹲下来,握住了她两只青葱般小手,望着她熟悉的含笑的小脸,眼睛里满是赞叹和喜爱,心中有太多感情无法宣泄。
他的妹妹,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勇敢、最坚强的姑娘,她就是这样与众不同,每到绝处总有令人惊叹之举。他为她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但同时又后怕得很。
“以后出站可一定要带着人。你这次带着娘亲和你嫂子过来,实在是太冒险了,没个男人护送怎么行?”
沈梦反握住哥哥的手,同样以后怕的语气道:“我也好害怕。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儿都不去才好。”
沈维安点点头,应承道:“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而后,沈维安才起身安排娘亲妹妹的住处,至于表妹,他也有些为难是将她安排在娘亲那里还是安排在自己那边。
安排在娘亲那里吧,担心她心里有想法,直接安排在自己房里吧,又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他只能含糊地让下人去收拾行李。
云婉芳现在却没有想到跟谁一起住的问题,只是担忧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我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全都被山匪抢走了。”
虽然不当家,但云婉芳也知道家里并不富裕,如今行李被抢,丈夫又还在国子监读书,这可怎么办?京城里什么东西都贵,让她如何不着急?
沈维安忙过去安慰她道:“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好。那些财物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咱们再买就是。京城的东西可比合江县的好多了,保准儿你们会喜欢。”
云婉芳哭丧着脸道:“可是,我们的钱都在行李里面一起被抢走了,哪里还有钱买东西?”
沈维安这才明白云婉芳在担心什么,不由轻笑道:“这有什么?钱没有了,再挣就是了。你看梦姐儿一点都不慌,只要人没事,要多少钱她都能帮你弄来。”
“呃?梦姐儿?”云婉芳一直知道家里是沈梦当家,也听说过家里一直靠沈梦和玉兰刺绣维持生计的,可靠卖绣品的钱能买得起合江县的宅子和下人吗?梦姐儿到底是怎么赚钱的?
云晚娘也带着几分担忧看着沈梦道:“梦姐儿,你有把握吗?现在秦夫子又不在……”
沈梦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娘您就别担心了,明天我出去转转,问问看就知道了。您现在就可以想想我们还需要买些什么,免得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落下了。”
云晚娘和云婉芳见沈梦如此自信的样子,心里才不觉得安定了些。倒是沈维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沈梦道:“还是哥哥没用,都成家了还要靠妹妹挣家用。”
沈梦白了他一眼道:“知道我是你妹妹还说这些做什么?”现在到了京城,以京城人士对云梦真人真迹的追捧,银子对沈梦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得想个法子,还得保密才好。
幸好从家里带了下人来,收拾屋子,烧水做饭什么的自有人做,等沈梦她们洗了头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晚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沈梦想不到自己给了哥哥那么多银子,他到了京城居然一个下人都没买,还是只有一个小厮,不过看着这个小宅子,人多了还真的住不下。
这个院子只有两进,好在第二进的正房有两明两暗四间房,娘亲带着绿枝住两间,留下一间住厅房,还有一间给沈梦做书房。东西厢房都是三明一暗一模一样的格局,沈梦和哥哥带着自己的人一个住西厢,一个住东厢正好。
云婉芳被云晚娘理所当然地安排到了沈维安房里,倒是让两个尚未圆房的人红了脸。
沈梦悄悄跟娘亲建议,要不要将哥哥房里的帐子棉被都换过,全都换成大红色的,再给他们点一对红烛。
云晚娘却摇头,说:“不用了,你哥哥脸皮子薄,让他们顺其自然就好。洞房花烛只有一次,过第二次总是不吉利。”
沈梦点点头,便不再多言。明天要去长安的书画斋里打探行情,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九月的雁门关,已经是风雪交加。李瑞站在城门上,遥望着南方,想着刚刚收到的家信,一手轻轻捂在胸口,不觉双眼已经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