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下了东川, 占据了雄伟险峻、比松城更安稳牢固的山城,但明月霜并没有将治所迁过去的意思。 东川能被她们打下来,就说明再牢固的雄城, 也不是住进去就安然无忧了。与其搬进去之后放松, 倒不如留在距离危险更近的松城。马上就要跟西川开战了,这里距离前线更近, 各种调动也更方便。 事实上,因为手里的兵将有限,新打下来的那些城池,明月霜都只留下了很少的老兵, 再派遣部分新兵,又从本地征召大量女兵,让她们负责维护日常秩序,其他的什么都没动。 只要这些新占之地不在她作战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冒出来一支反抗军,就足够了。 松城离方县很近,第二日, 明月霜要的才子才女团队便到了。秦秉忠在洛京的所作所为, 早已传遍天下, 西州虽然地处偏远,也都知道了。 对于别人来说,洛京远在天边,任是再怎么乱, 也影响不到西州, 所以只是增添了几分茶余饭后的谈资。顶多是出于传统的道德与忠孝观念,谴责几句。但对这些从洛京来的才子才女们而言,却是与自家息息相关的大事。 她们的亲人大都还在洛京, 秦秉忠敢那样对待皇帝、对待宋之琳,怎不叫那些世家出身者人人自危? 此刻看见楚州的这篇檄文,听说是要她们来写响应的文章,顿时个个都摩拳擦掌,誓要写出一篇掷地有声的文章来,叫天下人看了,都跟着谴责讨伐不义之臣。 还真别说,带着真情实感写出来的文章,果然情辞并茂,很有感染力。 大家彼此互相点评,最后公推了三篇最好的出来。 第一是便魏夫人之作,她的闺名唤作魏锦,年轻时就有第一才女之称,如今有了年纪和阅历,笔力自然更加老辣,胜过君琢和颜葳蕤这两位新一代的才子才女许多。 倒是这第二第三,众人意见不一,难有定论。 最后是君琢站出来说,“檄文原该以锐意为要,颜君的这一篇,满纸辞锋,我看还要胜过魏君的那一篇呢,只在用事上略弱一些。至于我这一篇,单看倒也无错,比较起来,却难免失了笔锋之利,必定列在第三。” 君琢现在的生活充实而又快活,都是他想做的事,不受半点外物的烦扰,再也没有不满意的。所以他写起文章来,自觉比从前更雍容圆融,多了几分气象,却也少了那一股锐利。 他素来不喜争执,如今更没有这样的意气了。何况魏锦和颜葳蕤都是他的长辈,一个是老夫人魏珠的娘家侄女,他要叫姑姑,一个是母亲娘家的妹妹,他该称姨娘,自然更没有与她们争竞的意思。 “谁要你让?”颜葳蕤并不领情,“你写红巾军的这几句骈俪文,全无雕琢,一气呵成,比上次那一篇更好了,叫人读之唇齿留香,思之如在目前,他作皆不能比,该是我第三。” 最后也没吵出个定论来,只好含糊着把文章交上去。 好在明月霜也没想排什么名次,大手一挥,就叫将所有写出来的文章,全部拿去付印。 “印个几千册,等回头使团出行的时候,一路走一路发。”她说,“究竟孰优孰劣,就叫天下人去评定吧。” 反正在她看来,都是写红巾军的好文章。 听说自己写的文章竟然能印出来,众人皆是又惊又喜。这个时代笔墨纸砚的成本都不低,书还是很值钱的,能著书立说者,那都是名士大儒了。虽然她们平日里作了文章,也会拿给好友们阅读品评,但是正儿八经地印成文字,却还从未有过。 一时间,各人都觉得自己的文章里还有不少瑕疵,纷纷去找负责人要回来修改雕琢不提。 这个消息,却又引动了一个人的心事。 那就是明红日。 这些才子才女们到了方县,都是留在学校里,一边任教,一边编书,既是明红日的老师,也是她的同僚,本是混得惯熟了的。所以这一次被召集,程校长没空,便让她来做个向导。 不但她来了,臧芳也来了,再加上一个君萦月,三个人走到哪里都分不开,此刻也一同待在明红日的房间里,商量这件大事。 “你们也听说了吧?主公要派遣使团去洛京。”明红日说,“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臧芳不解地问。 明红日恨铁不成钢地瞪她,“集贤书院,你忘了吗?天底下的书都收藏在那里,我早想去看一看了。” 但一来她年纪小,独自出门谁都不会放心,二来洛京不仅远,还是别人的地盘,明红日并不是个没有成算、不知险恶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若能跟着使团一起行动,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臧芳没有她这种对书的执着,但听她一提,就记起来了。明红日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