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逃出来的溃兵，直奔城下，叫开城门。

城上的守军显然非常谨慎，并没有因为熟悉的人喊话就开门，而是派了人去禀报上官。

好在穆桂英这边也做了两手准备。

她在这里吸引住了守军的注意力，那边公孙大娘就护持着孟姜女，趁着夜色摸到了城墙下，然后故技重施。

就等在附近的大军见一切顺利，登时冲杀过来。守军猝不及防，又失了城墙作为依凭，很快就节节败退，被彻底拿下。不过这里的守将显然要比达城的将领反应更快，根本没带兵过来抵抗，而是直接率领剩下的兵马，从另一边逃出了城。

看那个方向，应该是要去松城。

穆桂英听到明月霜给的消息，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决定，“我们跟上去！”

她同样留了五千人在这里，叫她们维持城中的秩序，暂时戒严，不要让俘虏和城中居民闹事，其他的等方县那边派人过来，再行处置。

剩下的大队人马则缀上了那支逃兵。

“是否太急了？”明月霜打马来到穆桂英身边，有些担心地问道。

虽然最初的目标就有松城，但打与不打，尚在两可之间，主要是看有没有机会。现在看着是很有机会的，但是就这么追上去，连修整的时间都没有，会不会太急切了？

穆桂英笑道，“没能骗开利城的城门，倒是可以试试让这些人替咱们叫开松城的城门。”

明月霜见她心有成算，便放下心来。

反正跟上去试试看，就算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再照原计划来就是。

接连的急行军，对女兵们的体力和精力消耗极大，不过知道前方就是最后的目标，又都勉强打起了精神。

其实这一次出征，已经顺利得过头了，胜利的兴奋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她们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下松城——从那里回方县，又要近得多。

就这么赶了一夜的路，就在一部分女兵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松城终于到了。

前面那支逃兵的情况也没比她们好多少。同样是长途奔袭，但她们是追击的一方，精神自然比较放松，逃兵们却是神经紧绷了一路，比她们更累。

他们连阵型都难以维持，就这么乱糟糟地冲向了城门。

穆桂英率领的本部到现在还没换过衣服呢，见状眼睛一亮，立刻加快速度，试图混进这支队伍之中。

这时所有人都在竭力奔跑，希望能早点进城安顿下来，没怎么注意到后方，再加上衣服也是一样的，竟然真叫她们混了进去，跟到了城门下面！

几番喊话之后，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中，松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大部队立刻冲杀上去，混乱之中，穆桂英顺利夺取城门，让女兵们长驱直入。

都没用上孟姜女这个大杀器，松城就被拿下了。

直到亲手将鲜艳的红旗插在城头上，明月霜才终于生出了几分真实感：她们是真的连下三城，顺利地完成了出发时制定的目标！

最后这一战，看起来最轻松，但因为在混乱中跟敌人短兵相接，伤亡反而是最大的。谈允贤已经第一时间赶来救治伤员，但还是有一些人没能救回来。

所以在胜利的激动过去之后，女兵们的情绪很快就低落下来。

虽然身在这个时代，她们已经见过了许多生离死别，但数月来同吃同睡、同进同退培养起来的袍泽之情，终究没那么容易搁下。

就连穆桂英也来找明月霜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这种情绪。

明月霜正在写给方县的信，闻言停下笔，想了想，说，“其实我一直有计划，想为战死的士兵立一块英烈纪念碑，将她们的名字镌刻在上面，只是一直没工夫去做，如今也是时候了。”

“这个好！”穆桂英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作为军人，她最能体会那种荣耀感，哪怕现实中有那么多的无奈，都无法磨灭它，死亡也一样。如果能够立这样一块碑，让所有人看到同袍们的死后哀荣，自然便可化伤痛为荣耀。

“那让我把这封信写完吧。”明月霜说，“这事还需等婉儿来了，叫她操持。”

穆桂英闻言，便问，“主公可是打算将治所迁到松城来？”

明月霜点头，“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这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决定的事，还要等人来了，再行商议。”

方县本来就是隶属于松城的，相较于没有任何天险可守，位置也比较偏僻的方县，松城的地理位置就要优越多了，临河背山，是东西川之间的战略要冲，也是明月霜必须要好好经营的地方，把治所移过来，也是应有之义。

当然，方县依旧会是红巾军的大本营，很多重要的东西还是会放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