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绪伤人案最终不了了之,安庆宗给父亲写了一封,命人火速送去幽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要求父亲严格约束二弟,不准他再来长安。 事实上,已经拥军自立的安禄山根本就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了,就算杀了杨国忠又如何,何况是杨国忠的儿子。 十天后,安禄山封安庆绪为左将军,任命他出任卢龙兵马使,统领卢龙节度府的五万大军。 杨国忠只得咬碎牙咽进肚子,把仇恨埋进心中,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报两个儿子被安家戕害的仇恨。 天气越来越凉,月亮也渐渐圆了,正月十六日终于到了,这天,独孤府和李府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大早,裴三娘和李岱以及十几名家仆都赶去了小园宅,那边是婚礼的夫家,也要进行准备。 独孤家和李家发出了上千张请柬,长安城的名门显贵以及官宦名流纷纷接到了请柬,很多人家上午就出发前往园宅了,对很多人来说,这不是婚礼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结交人脉的极好机会。 按照风俗,李家会在中午提供一碗桂花圆子羹,稍微给大家垫垫肚子,而正式宴席则在下午开始,延续两个时辰,差不多就是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坊门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关闭,最晚的一批宾客也有一个小时赶回家。 正是因为宴席时间比较早,交际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大部分宾客都是上午就赶去园宅。 宣平坊这边李府是出门处,李崤一家在这里准备,今天会有两个傧相,一个是李洵,一个是张平,按照现在的风俗,傧相都是未婚青年,但唐朝要求不是那么高,可以是已婚青年,但有特殊要求,一个傧相要会作诗,一个傧相要有力气。 领队兼司仪是李崤,还有一个男方家的迎亲小娘子,由李洵的妹妹李小荷担任。 迎亲的时间还早,大家都在耐心等候出门时间,出门时间和迎亲时间都不固定,关键是要选吉时,不过大部分都是下午。 此时,女方家也格外忙碌,新娘独孤新月还在化妆,两名长安极有名气的女妆容师正在精心给新娘化妆,王氏走进了房间,通过这次婚事准备,王氏和独孤新月的关系融洽了很多,以前独孤新月对她的排斥感渐渐消融, 其实关键还是王氏会做人,她出身比较低,她出身贫寒,从小学琵琶,在皇宫做过几年宫廷女乐师,不算贱籍,但也不是很光彩。 但她会做人,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对独孤家的每个人都很恭敬,既懂得锦上添花,也懂得雪中送炭,而且会说话,恭维人不落痕迹,时间久了,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连独孤烈也很宠爱她,在独孤新月的母亲去世后,独孤烈就把她扶正了,但独孤新月对她一直比较冷淡,直到这几个月,王氏为婚事忙前忙后,独孤新月都看在眼里,她心中对王氏的冰山才开始消融了。 王氏走进屋笑道:“新妇人,该开脸了。” 开脸是区分少女和少妇的重要标志,有没有结婚,从眉眼就看得出来,很多年轻女子都要画眉,眉毛画得很细,这实际少妇们做的事情,少女一般都是天然眉毛,比较散,比较粗浓,不轻易画眉,当然,如果追赶时髦,画个烟熏妆之类,那是另一回事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是少女,因为没有开脸。 开脸就是用丝线把散乱的眉毛和脸上粗汗毛都拔掉,看起来眉毛很细,脸上很干净,一般都是母亲或者姑母来开脸。 王氏坐在独孤新月面前,笑道:“别动啊!我来慢慢替你开脸,需要一点时间。” 王氏小心翼翼取了两根丝线绞住一根根散眉毛,将它拔掉。 “新月,疼吗?” “还好,稍微有点刺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那没事,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估计会很累,你等会儿要吃点东西。” “我实在不想吃。” “那就在洞房里准备一点酒菜,一般都是这样,大部分新娘子都是从早到晚没有吃东西,主要是画了妆就没法吃东西,但水一定要喝。” 独孤新月轻轻点头,这时,独孤启明偷偷溜了进来笑道:“阿姐,我听姑姑说,她们准备让新郎写诗,必须写出绝世的好诗才能进门。” 独孤新月脸一沉,“不行,阿邺又不是诗人,偶然写一首诗也要花几个月时间,不能这样为难人。” 王氏点点头,“等会儿我去给她们说,婚礼就是图个热闹喜庆,又不是科举,非要争个文采高低。” “阿娘,不要泼水,我真的不喜欢,心里会很难受。” 这声阿娘叫得王氏心花怒放,她欣然笑道:“行,我不准她们泼水。” 新娘出门时,七大姑八大姨会将一盆盆水泼出门,表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这是一种习俗,但很多新娘都不喜欢,感情上无法接受这种被泼出门的感觉。 但这种习俗也是可有可无,既然独孤新月不喜欢,王氏当然要制止。 下午时分,男方的迎亲船队吹吹打打来了,一共十几艘船,都扎满了绸缎和彩旗,非常喜庆,最前面是开道船,让河道中的货船靠边,后面便是鼓乐船,十几个鼓乐手敲锣打鼓,唢呐吹的震天响,然后是贺喜船,就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