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韦见素退仕已是定局,很多当事人都在忐忑不安考虑着自己的仕途,更多是低层官员在密切地关注高层动态,任何一个高层官员的变动都牵扯着他们的后台和利益。
韦见素继续留任的消息传出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欢心鼓舞,有人大失所望。
李泌走进御书房,躬身行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邺望着这个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老臣,他依旧是那么沉静,李邺从来就没有见过李泌发怒,或者欣喜若狂,永远都是那么沉静如烟,滴水不漏。
历史上,李泌是著名的布衣宰相,现在他却被称为修道相国,在官场中修心修道,在修道中治理天下。
“李尚书,朕已决定让韦相国再任一届相国!”
李泌淡淡一笑:“陛下明智的决定!”
李邺摇摇头,“朕不需要你夸赞,朕只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泌微微一笑,“恐怕微臣的意见和陛下的想法会有所不同!”
“说出来让朕听听。”
“微臣认为,韦相国最大的优势就是资历,陛下需要他的资历来支撑皇位,再过四五年,陛下才能真正能坐稳皇位,那时才是韦相国功成身退之时。”
李邺点点头,又道:“但裴遵庆也同样具有很深的资历!”
李泌依旧平静道:“裴遵庆确实资历也够,但他私心太重,如果朝廷利益和他家族利益出现冲突时,他一定会选家族利益。”
李邺笑了起来,“朕觉得这些世家都是一样啊!韦见素就不会选家族利益?”
李泌摇摇头,“陛下,不是一回事,韦见素会选家族利益,但他有分寸,不会伤害朝廷利益,而裴遵庆却会选家族利益最大化,不惜伤害朝廷利益。
实际上,他出卖李岘之时,陛下就不再考虑他了,微臣没说错吧!”
不愧是自己的心腹,李邺心中赞许,他确实是因为裴遵庆出卖了李岘而决定不会用他为右相,事实上,他宁可用刚刚提拔上来的张镐出任右相,张镐的正直和果断很让李邺满意。
不过他更看重韦见素的稳重和保守,他需要一个保守的宰相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走得太快,不要轻易做出重大决策,毕竟他是天子,他的每一个重大决策都关系千万人的生计。
李邺沉吟一下道:“朕想让李尚书去地方历练五年!”
李泌还是那么平静,但他心中却亮如明镜,五年后他还会回来,正式接过韦见素交出的相国打印,他今年四十七岁,五年后五十二岁,正是经验和精力最合适的时候。
“微臣愿意给陛下分忧!”
李邺欣慰地点点头道:“现在有两個地方,一个是浙东道兼福建道观察使,一个是剑南道兼山南西道观察使,李尚书可以选一个。”
李泌沉吟一下道:“微臣更愿意去浙东和福建道,不过陛下能否将两道治所放在福州?”
李邺点点头,“这是小问题,你自己决定,朕会批准。”
李邺沉吟一下道:“按照惯例,朕准备让刘晏出任吏部尚书,但户部尚书由谁接任,李尚书可有推荐?”
李泌躬身道:“微臣推荐工部尚书萧华出任户部尚书!”
“为何不是张镐?”李邺笑问道。
“陛下,运财如水,需要圆滑,需要创新,萧华就很适合,张镐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做刑部尚书可以,户部尚书不适合他。”
“说得不错,不过朕已经决定让颜真卿入相,出任刑部尚书,这是朕早就承诺过,一直委屈他了,张镐出任黄门侍郎,掌管白虎堂。”
李泌心里明白,这是让张镐来牵制张立了,张立任左相同时兼管白虎堂,权力太大,必须分流,张镐原则性极强,主管白虎堂最合适。
李邺微微笑道:“张镐已经是一大金刚,陛下再请一座金刚,以后有得吵了!”
李邺笑道:“只要是忠直之臣,朕可以接受!”
“没有别的事情,微臣告辞!”
李邺点点头,李泌退了下去,李邺负手来到窗前,他在考虑裴遵庆的事情,裴遵庆是王妃的外祖父,这一点李邺心知肚明,但裴遵庆的心机让李邺很不喜,尤其他出卖李岘,更是让李邺不齿。
李岘虽然是他的敌人,但他人品没有问题,顽固坚持自己的原则,虽败却值得尊敬,哪怕李岘愿意低一下头,李邺都不会那样严惩他,但李岘宁可去岭南出任端州司马,也绝不低头。
相比之下,裴遵庆就差远了。
李邺本打算利用这次调整的机会,把裴遵庆调出政事堂,但考虑自己刚登基,还是需要稳一稳,暂时先放过他吧!
韦见素留任的消息传出,真正受到打击的人便是裴遵庆,他以为自己十拿九稳要成为右相,没有人能和他比,张立出身太弱,李泌和刘晏都资历略欠,独孤烈和段秀实二人已经到顶了,萧华和张镐都是自己的后辈,唯一能和自己比肩的人就是韦见素,韦见素退仕,必然是自己上位。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完全出乎裴遵庆的意料,韦见素留任一届,这不仅意味着他出任右相的希望彻底落空,也意味着天子不相信自己。
裴遵庆很清楚,自己在哪方面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