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圆当然知道儿子参与贩卖私盐,他甚至知道儿子是私盐集团的幕后总策划人。
他之所以放纵儿子违法犯罪,一方面固然和收益巨大有关,才短短半年时间,就获利三十万贯钱,利润之丰厚,简直让人难以拒绝。
另一方面也和崔圆抵制税制改革有关,朝廷取消户税、商税和一切杂税,只保留田税,田税还从十五税一,减为二十五税一。
然后用盐铁专卖的方式补充税收,虽然从总量上看,税收不减反升,但这是朝廷得利,却严重损害了地方的利益,像商税和其他杂税,地方原本可以保留一半。
而一旦改税,地方的一块收入就没有了,朝廷却不给任何说法,这就让崔圆十分不满。
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就是崔圆对李邺不满,李邺进行两个朝廷合并,重置政事堂,任命了九名相国,居然把他崔圆给忘记了,难道他崔圆没有资格入政事堂?
事情就是这样,僧多粥少,有人满意,肯定就有人不满意,崔圆就是不满意的那一类。
所以他纵容儿子卖私盐,也是有报复李邺的情绪在里面。
崔圆的马车在二十几名骑马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成都,向剑门关方向驶去
就在崔圆刚走,儿子崔维便匆匆赶到了蜀都大酒楼,这就是崔维的产业。
在一间雅室内等了片刻,一名长相黑胖的中年男子匆匆赶来。
中年男子姓屠,他的真名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倒是他绰号在江湖上大名鼎鼎,著名的盐枭屠罗汉就是他。
屠罗汉是和崔维单线联系,除了屠罗汉外,再也没有知道幕后的操纵者竟然是成都府尹崔圆的儿子崔维。
原本有两名参与贩私盐的转运府官员知道崔维参与,崔圆为了保护儿子,便指使屠罗汉将这两名官员杀了。
但也正是这两名官员,他们给了家人留了信息,让内卫从他们家人那里查到了崔维。
不过内卫的调查十分隐秘,崔维和屠罗汉都不知道内卫已经快要收网了。
崔维说他开始改卖糖当然是哄他父亲,卖糖哪有卖盐赚钱,糖可吃可不吃,但盐家家户户都离不开。
只不过崔维是用卖糖来掩护他卖盐。
崔维有一批盐在眉州被官府扣住了,但在货物清单上,他们三十条船中运的是糖,
“怎么样,眉州官府验过货了吗?”崔维见面便问道。
屠罗汉点点头,“已经验过了,我们买通了取样人,他从我们指定的一包糖中取样,官府验出结论,我们贩运的是糖!”
“既然结论是糖,他们为什么还不放船?”崔维恼火道。
“我也问过了,听说是朝廷那边有消息,糖也和盐一样,也要由官府专卖,不准私人擅自贩卖了。”
“该死的!”
崔维狠狠骂了一句,又问道:“那他们想怎么样?”
“现在就是刺史周向暘的一句话,他迟迟不肯表态,其实就是在等我们孝敬他一笔钱。”
“他想要多少?”崔维追问道。
屠罗汉叹口气道:“我找人打听过,最少也要三万贯钱!”
“三万贯?”
崔维冷笑一声,“亏他敢开这个口,他不怕被撑死吗?“
“我估计讨价还价,两万贯就能搞定,关键我们给不给这笔钱?”
“不给!”
崔维一口咬定道:“等我父亲从利州回来,他答应替我出面,老子一文钱不给,他就得乖乖把船只交出来。”
屠罗汉叹口气,“希望府尹快点回来吧!我怕夜长梦多。”
既然崔维咬死不给钱,屠罗汉便告辞走了。
屠罗汉从酒楼出来,坐上一辆马车向南而去,一名骑毛驴的老者远远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马车,一直目送他的马车进了南城外的一座村庄里。
目前坐镇成都的内卫首领便是副都统谢森,他已经在成都呆了两三个月,但一直查不到幕后操纵者,巴蜀地区的盐枭有十几個,谢森也估计,其中某个盐枭和幕后策划者联系,但这个盐枭是谁,他们很难查不出,又不敢动手,一动手就打草惊蛇。
直到一个月前,转运使府的两名负责管船只的官员先后离奇而死,有渔夫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谢森意外发现,这两名官员死法和盐枭杀人的手法完全一样,勒死后,用大石绑在身上沉入岷江。
内卫查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剑南都转运府船务署主事王昌。
谢森访问王昌家后,他妻子给了谢森一封信,是王昌留的遗书,他知道自己会被人害死。
通过这份遗书,谢森才知道真正的幕后人,竟然是成都府尹兼剑南都转运使崔圆的儿子崔维,而从崔圆为了灭口,而安排人杀了两名知情手下,说明崔圆是知晓儿子贩卖私盐。
现在谢森就在等利州的消息,一旦利州那边抓捕了崔圆,那他就可以动手了,将所有盐枭和崔维一网打尽。
眉州的扣船事件其实也是谢森的安排,眉州刺史周向暘是李林甫的门生,和崔圆有宿怨,他也是李邺安插在剑南道的一颗暗子,替他监视崔圆。
周向暘扣押了崔维的三十艘盐船,就是为了留为证据。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