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李邺召见了宗正寺卿李琳,给他说起了李适的事情。
李琳沉吟一下道:“皇长孙发疯之事并不是秘密,宗室基本上都知道,只李辅国不允许调查此事,宗正寺也没有任何回应。”
“那李适去世之事,宗正寺知道吗?我听沈家说,他们通知过朝廷。”
李琳点点头,“是通知过朝廷,但被李辅国压下了,其实当时情况很乱,加上后来三王讨逆,根本没有人管这件事。”
“沈家怎么说的?”
“沈家说皇太孙强暴侍女,侍女拔发簪欲自尽,皇太孙在争夺发簪时,不慎被发簪刺中心脏而死,还说当时他完全失去理智,疯狂如魔,无人敢阻止。”
李邺点点头,虽然沈家说得含糊,但也算是符合事实。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会派内卫去调查此事,如果属实,就不用再追究了,直接让内卫把李适尸骸运回长安,宗正寺给他重新安葬,和蜀王李倓的遗体一起安葬。”
“卑职完全支持殿下的决定!”
“就这样吧!回头我安排内卫,如果需要,宗正寺也可以安排一名官员跟随内卫去湖州。”
李琳苦笑一声道:“殿下安排内卫吧!宗正寺就不去了,这件事闹大有损皇族的颜面。”
“也好!此事就到此为止。”
李琳走了,李邺沉思片刻,正要派人通知李成华,杜佑却在门口道:“殿下,内卫李都统求见!”
来得正巧,李邺笑道:“请她进来!”
片刻,李成华快步走进来,抱拳行一礼,“参见殿下!”
“来得很巧,我正要派人去找你。”
“殿下找卑职有事?”
李邺点点头,“先说你的事情吧!回头我再和你谈。”
“卑职要向殿下汇报巴蜀私盐案之事,私盐案背后的策划人内卫已经查到了。”
“是谁?”
“回禀殿下,是成都府尹崔圆的儿子崔维。”
李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难怪剑南道和山南西道私盐泛滥,原来是崔圆的儿子在背后支持。
“这件事崔圆知情吗?”
“卑职认为他知情!”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证据可确凿?”
“回禀殿下,证据确凿。”
李成华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这是内卫的调查报告,持续了半年,完全查清楚了各种关系。”
李邺拾起报告翻看了几页,从报告中的事实来看,就算崔圆没有参加,但他也一定知情。
但崔圆不是一般人啊!他在剑南各地人脉极深,如果他知道朝廷要收拾他,恐怕会闹得鱼死网破。
得先想一个策略把他调出成都,然后再把他秘密带回长安,那时才能对他儿子下手。
想到这,李邺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了,我先把崔圆调出巴蜀,然后再通知你们再动手,在此之前内卫不能有任何动作,防止打草惊蛇!”
“卑职遵令!”
李邺摆摆手又道:“再说说我找你的事情,你派人去湖州沈家,调查一下皇长孙李适的死因,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不想追究谁的责任,只是要一份报告而已,然后把他的尸骨带回长安。”
“殿下只是想要一份调查报告?”
“对!不是让你们去破案,也不是让你们抓人,就是调查死因,另外,顺便调查一下钱塘江水贼宋广春的情况。”
“卑职明白了,这就回去安排人去湖州。”
李成华行一礼走了。
李邺沉思良久,变便起身去中书省找父亲李岱。
李邺父子二人,一个是监国摄政王,一个是右相中书令,看起来把持了整个大唐的军政大权,但实际上百官都不这样认为,相反,正是有李岱为右相,才真正做到了君相分权,政事堂才有了前所未有的权力。
李岱的公正、宽厚和清廉赢得了满朝文武的尊重,尤其在朝廷财政最困难之时,朝廷百官几個月没有发俸禄,很多低层官员家里锅都揭不开,眼看要被房东赶出家门,李岱毅然挺身而出,散尽家财,用自己的钱补贴最困难的官员,帮助低层官员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也正是这个缘故,很多官员都甚至希望李岱登基为帝,开创一个真正的文治王朝,只是李岱坚决不肯上位,才让大家死了这条心。
李邺来到父亲官房,正好遇到父亲李岱在和李岘商谈什么事。
“殿下来了!”李岘连忙起身笑道。
“要不,我先告辞了,回头再和敬文谈。”
李邺笑着摆摆手,“李尚书正好在,我的事情和工部有关,一起吧!”
李岘点点头坐下,李邺也坐了下来,把内卫报告交给了父亲李岱,“先看看这个再说!”
李岱大致看了一下报告,顿时又惊又怒,他报告递给李岘,这才对李邺道:“这个崔圆简直胆大妄为,难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巴蜀两道盐税锐减,原来他儿子在搞鬼!”
剑南道和山南西道是税制改革的试点,用专卖间接税来取代户税,李邺考虑用盐铁糖酒四样东西实行专卖,然后取消户税和商税,否则百姓都不肯分家,以避户税,不利于人口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