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邺已经接到了雷万春从汉中发来的鹰信,消息好坏参半,伏击李璘军大获全胜,俘获了三万大军,敌人后军已经退回巴蜀,但襄阳也被梁崇义偷袭得手,目前只保住了归州、峡州、荆州和沔州,其他北部各州都失守了。
坦率说,这个消息着实让李邺恼火,倒不是襄阳失守的问题,他本来打算用襄阳换汉中,他生气是因为天子失信,答应得好好的,居然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李邺立刻派人把李泌和刘晏两名军师找来商议对策。
李泌笑道:“这个梁崇义恐怕居心叵测,又想效仿河北三镇割据了。”
“何以见得?”李邺问道。
“很简单,如果是李奂和李岘,他们会和天子圣旨对着干吗?以前梁崇义的上司来瑱就是不肯遵从圣意,有割据的心思,被强行宣召回京,梁崇义想割据荆襄,我一点都不奇怪。”
李邺沉吟一下道:“长史的意思是,占据襄阳并不是天子的意思,而是梁崇义擅自所为?”
“必然是,阻击李璘出川要比占据襄阳重要得多,孰轻孰重,天子分得清,绝不会这个时候从后背插刀子!”
旁边刘晏也道:“长史说得对,事情是明摆着的,襄阳空虚是因为荆襄军在南面对抗李璘军队,梁崇义不可能不知道,他明知李璘对天子的威胁,明知李璘大军杀出巴蜀的严重后果,但他还要偷袭占领襄阳,说明他内心根本就没有朝廷大局,根本就没有天子,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要不了多久,他割据荆襄的嘴脸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李邺微微叹息一声,“其实我是希望荆襄能恢复正常的政务管理,没有驻军,也没有节度使,让荆襄百姓能够休养生息,我打算把荆襄军撤到汉中驻扎,把完整的荆襄交给朝廷,没想到出了梁崇义这个幺蛾子,天子还纵容他,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李泌摇摇头道:“天子心胸狭隘,看不懂殿下的格局。”
李邺想了想又道:“那下一步呢?这件事不可能就怎么算了,军师有什么建议?”
李泌笑道:“荆襄的下一步其实和殿下的战略计划息息相关,殿下的下一步是哪里?”
李邺缓缓道:“明年等太上皇驾崩,拿下巴蜀!”
刘晏也笑了起来,“我明白长史的意思了,一旦大军从巴蜀出来,那個时候就需要雷万春的军队接应了。”
李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荆襄南部倒比襄阳更重要了。”
两天后,韦见素代表天子发来鹰信,解释了襄阳之事和天子无关,李邺也回信给韦见素,对此事表示遗憾,此事便不了了之。
时间一晃又到了次年一月,朝廷改元为宝应元年,河陇节度府也颁布了齐王升赏令,有功将领官升一级,不少文官也同样升官一级,所有人都加了俸禄。
另外,齐王府第一次授予爵位,这是李邺和天子谈判的结果,天子给了李邺五十个爵位指标,最高为县公,其中有十个县公,然后侯伯子男各十个名额。
第一批五十个爵位指标几乎都给了将领,像雷万春封江夏县公,辛云京封渭南县公、南霁云封成纪县公、王汝孝封江陵县公等等,还有裴琇、李抱真、白孝德、段秀实、荔非元礼、卫伯玉等人也封了县公。
李邺封爵也比较平衡,照顾到了军中各个派系,大家也心服口服。
一月初,各地皆发生大事,幽州李怀仙因鞭挞士兵激起兵变,被部将朱希彩以及朱泚、朱滔兄弟所杀,朱希彩自立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朱泚、朱滔兄弟皆为兵马使。
朝廷承认了朱希彩的节度使,继续封他为幽州大都督府长史、范阳郡王,朱泚和朱滔皆封骁骑卫左右将军,封爵县公。
就在李怀仙出事的同一时刻,淄青节度使田神功进京述职,部将李正己乘机发动政变,推翻了田神功,自封为淄青节度使,田神功为了保住家人,不得不承认李正己合法替代自己,李正己随即也被朝廷承认,田神功改封河南道节度使。
朝廷最终也承认了梁崇义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封金紫光禄大夫、校检兵部尚书、襄阳郡王。
一月的最后的一天,河陇节度使监察使王昌龄因年迈,受风寒不治,卧床两个月后不幸病逝,李邺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典,追谥号为毅公,并亲自带着百官为其扶棺下葬。
二月初虽然是早春,但陇右还是冰天雪地,但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暖意,腊梅绽放,柳枝吐芽,一群群鸟雀在空中飞舞鸣叫,河流冰层也开始溶解,麦田里的雪变成薄薄一层,已经能看到黑黝黝的土地。
官道上冰雪也只剩下很薄的一层,马车和马蹄的不断行走,道路变得十分稀烂泥泞。
李邺带着百官出城视察春耕,麦田内到处是忙碌的农民,用耕牛犁地翻土,使土壤疏松,撒下麦种和肥料。
李邺也换了鞋,带着百官们下田犁地,在大唐各地都一样,各地的州县长官这时候都要下田和农民一起劳作,表示鼓励农耕,甚至长安的天子李亨也要下田象征性地推两把犁。
今年是河陇节度府最重视农业的一年,包括陇右和河西的耕地,朔方和丰州的河套平原开发,还有鄯州的河湟谷地,经过半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