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乍然响起的异兽嘶吼, 以及类人怪物含糊不清的哀嚎,遮盖住庆会乐团的演奏。
陡然出现在人群上空的怪物丑陋又狰狞,被死死束缚在脏污的,有着层层叠叠干涸污渍的操作台上, 即使不曾感受, 也能察觉到它们的痛苦。
满心欢喜的人群为之一静, 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此地,直到画面继续播放, 才知, 这只是幻影。
原计划,扔完石头就抛开的小乞儿们与庆会现场汹涌的人群一起,呆愣愣地看着头顶未曾停歇的画面。
这……是我们放出来的?
留影石的残渣就在身前不远处, 提醒着他, 这一切,都是从这个他曾看不上眼的小石头里生出的。
最初的慌乱过后, 所有人, 包括本该演奏的乐人以及盛装打扮、矜持坐于高台的贵族,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虚空。不是没有人试图驱散那胆战心惊的画面,但不论他们用何种手段, 都无法阻止画面自动播放,便也只好任由他去。
——毕竟,这上面播放的东西,和他们又没有关系, 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前半段,杰夫对于实验体的漠然,没有引起人群的轰动,从他的口中, 人们能知道,他只是想要制作出,增强术士力量、令普通人也能接触奥术的魔药。倒不如说,有不少人,反而因此而对他的研究产生了一些兴趣。
虽然每一只实验体都相当痛苦,虽然它们在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失去了神智,还变得格外丑陋。
但……实验么,总是得有牺牲品的。
高昂着下巴立于高台的贵族圈中,有不少人神色微妙,语气不爽地说:“这个杰夫可真蠢,在动物身上做实验有什么用?就不能找些人吗?”
画面继续播放,这一次,实验对象从动物变成了人。
人群里传来惊呼:
“这、这不是学长吗?!他不是毕业工作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人视线看向她,她穿着术士学院的校服。
她相识的学长,在药力冲击下,体积膨胀三倍有余,原本清秀的样貌,肿胀成了肥腻的肉瘤,最后,炸裂成一滩碎肉。
“啧,不中用的废物,打扫了,把下一个带进来。”
杰夫冷漠的话语与她恐惧崩溃的叫喊交叠在一起,令人不适。
——说不清到底是是女孩尖利得被复杂情绪所扭曲的哭嚎,还是杰夫对于一条人命的逝去,而且是普世认知中,高高在上的术士的死亡,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引起的不适。
不少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关掉它,拜托,不管是谁,关掉它,不要再播了!”女孩挣扎着,被同伴带走,可画面依然继续播放着。
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流逝,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术士学院的学生。他们的亲朋好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不相信自己认识的人,以这样一种痛苦的方式死去。
“这是假的吧……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为什么上面的人都是术士学院的学生呢?”
是啊,为什么呢?
就连一向淡然的贵族们,也相互讨论着。
“难道,术士学院,不是大陆最安全的学院吗?”
他们的疑惑与惊慌,被普斯与杰夫私下里的会面交谈解答,原来,术士学院的管理层,和实验室勾结在一起,利用职务之便及学生们对师长的信任,将他们拐骗至实验长桌之上,成为任人宰割的耗材。
贵族们坐不住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曾是术士学院的毕业生,甚至连自己的后代,也在那里上学。可如今,术士学院竟然与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危险实验室勾结在一起,往其中输送学生用作实验,就算他们的孩子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后,可,万一呢?
于是很快地,就有侍卫打扮的人出列,试图找到是谁在搞鬼。
见势不对的乞儿们,早就利用其瘦削的身形,如同一尾尾滑溜溜的鱼,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侍卫们自然毫无所获。
原本嗡嗡讨论着实验内容的人群沉默了,除开一个又一个原本有着光明未来的学生被折磨到痛呼的惨叫,偌大而华美的庆会现场,竟再没有一丝声响。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残忍?
无数人面带不忍,有的背过身去,无声抽泣,而画面中学生们的亲属呢,早已瘫软在地,面无血色。
尽管他们口中喃喃,麻痹自己:“不不不,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的孩子可是术士啊,强大的术士,怎么会遭受这样的折磨呢……”
可从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就再没收到过孩子的信件,寄去问询的家书也如石沉大海,他们清晰地清楚,自己的孩子,回不来了。
他们的孩子,就在这个昏暗的实验室中,静静地、无人知晓地腐烂成泥,没有人形。
与克洛斯混迹在人群里的马丁,无声叹了口气,察觉到手中紧握的石头微微发热,他戳了戳克洛斯,将其塞到他的手里。
克洛斯接过石头,把它放在特质的金属盒子中,隐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指微动,发动奥术。
人群中,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颤巍巍地飘了起来,从它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