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节奏很刻意，但孟峥没拆穿他，而是很干脆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等到孟峥呼吸渐渐舒缓，他才起身小心掀开儿子身上的棉被，把被小家伙藏在被窝里的玩具一一拿出，放到窗边书桌上放好，才慢悠悠地回去主卧。

主卧前后窗帘都已经被拉上，光线比次卧更暗，孟城带上门后轻声问：“安安睡着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伸手拉亮电灯。

叶敏在黑暗中待了有一会，不太能适应明亮光线，不由伸手挡在眼前，缓了会看到孟城站在衣柜前，压低声音问：“你在找什么？”

孟城没回答，只很快转身，摸上床揽住叶敏肩膀，亲了她一下问：“要关灯吗？”

两人结婚快五年，虽然一直聚少离多，好不容易熬到可以随军，没多久她又怀孕了，哪怕同床共枕也得保持距离。但他们还是有点默契的，哪怕孟城没明说，叶敏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并猜到他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不由问道：“不是没有了吗？”

建国后因为生活安定，国家人口在不断攀升，计划生育也被频频提起，各地方也陆续开始实行一些措施。

鼓励结扎是其一，发放计生用品是其二，不过因为没有明确政策发布，各地机关部门态度也不强硬，所以这项工作基本没有进展。

结扎不必说，首都护士这些大城市的医院，一年都未必能有一台结扎手术。计生用品也没什么人领，谈性色变的年代里，哪怕是已婚人士，领计生用品这件事传出去也会被人笑。

也因为这样，计划生育相应措施实行好几年，但生育率依然居高不下。

远的不说，驻地家属院里的家庭，孩子基本都是三个起步，两个都算少的，独生子女一个没有。

叶敏也不太好意思去领计生用品，但跟生孩子比起来，被人笑话就不算事了。

虽然她因为年轻，生孟峥兄妹都没遭什么罪，但漫长孕期也没那么好过。而且她是护士，哪怕没进过大医院，见过的因为生孩子落下一身病的女人也只多不少。

她不想等到身体垮了再来后悔，所以生下安安出月子后，他就跟孟城说了不再要孩子的事。

孟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一来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叶敏不想再要孩子，他不可能勉强她；二来现在家里就两个孩子，他和叶敏就每天忙得团团转，再来个孩子，日子真要没法过了。

两人达成一致后，就开始考虑避孕方式，比较来说，孟城是倾向于他做结扎一劳永逸的，但平城是座小城市，别说县城医院，就是市医院也没结扎手术可做。

他们只能用计生用品。

计生用品发放渠道大致有两种，一是医院卫生所，二是妇联，不过部队卫生所没有，正好叶敏和梁娟关系好，就厚着脸皮去找她要。

不过妇联计生用品是按家庭和月份发的，虽然因为家属院里没什么人去领这东西，每次梁娟都会多给她几个。

但就算加上多给的这几个，每月拿到手的套子，也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这正合叶敏的意。

以前在机床厂上班的时候，她也听已婚女同事说过“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种荤话，但她可能是还没到年纪，虽然也会觉得舒服，却没贪过。

每月三十天，扣掉生理期和前后几天，也就剩二十天。夏天温度高，运动后容易出汗，做完澡等于白洗，弄脏床单也要洗，太麻烦，两天一次她都嫌频繁，一周两次还算过得去，八、九枚计生用品，够用了。

但孟城似乎不这么觉得，隔三差五会去县里医院补货，偶尔去市里，要是有空也会去医院转一圈，所以一周两次只是她想想而已。

不过九月底孟城营里搞了次拉练，他忙了快一周，完了又要帮丁杨筹备婚礼，没时间去医院。

叶敏因为某些小心思，月初也没去找梁娟拿东西，所以他们素了快半个月。她本来以为今天也能混过去，却没想到孟城偷偷补了货。

两人同床共枕不是一两天，孟城哪看不出她心里的小九九，语带得意道：“我昨天去找了梁姐，妇联没剩多少库存，就十几个，我都拿来了。”

似乎有些不满意数量，说完没一会他又说道，“先用着，等周日休息我再去医院领。”

看着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叶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看把他给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