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市政府的路上,赵天成一直没有说话。
知道他此时心情沉重,李阳也没有主动打扰。
等车子缓缓行事进政府大楼,赵天成才回过神来。
抬了抬手,强笑着指了指李阳脸上的淤青,他叹道;
“今天辛苦你了,因为我一时冲动,倒连累你也挂了彩,大过年的受了这无妄之灾。”
李阳咧嘴一乐,牵动了嘴上的伤口,连连吸着冷气道:
“没事儿,挺好的。过年这几天胡吃海喝,正好吃的浑身都是懒肉。今天虽然是以寡敌众没打赢,不过筋骨却全都活动开了。一点儿也不撒谎,我现在是浑身舒畅。以后赵市长你有这样的事儿,说什么也得把我叫上。我活动活动筋骨。”
看他狼狈的样子,赵天成脸上的笑容才生动了一些,缓缓挥了挥手。
“行了,你小子也别嘴硬了,赶紧回去找个地方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明天政府这边各部门就开工了,你明天下午的时候过来一趟,我把教育局那面的人都叫过来,咱们赶紧把技能培训学校的事情动起来。”
“好。”
见赵天成捂着受伤的胳膊要去开车门,连忙走下车去替他将车门拉开。
蹒跚的下了车,赵天成站在政府办宿舍的门口,默默的看向了李阳。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蠕动的嘴唇。
足足过了半晌,赵天成才抬起手拍了拍李阳的胳膊:“谢谢你了。”
“赵市长这话说的,谢我什么?今天有我和没我都是一个德行,有我在也就是多一个人挨揍,也没能说帮你挡两脚。”
李阳呲牙咧嘴的笑道。
“不是因为这个,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城市的另一面。让我知道实际的苦难,要远远的超出报告中的苦难。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看着赵天成满脸的诚挚,李阳也渐渐收了脸上的嬉皮。
笑着摇了摇头,他低声道:“赵市长,苦难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去深刻了解的。你知道实际的苦难也好,不知道实际的苦难也罢,其实对绥城的老百姓来说都没什么作用。真正有作用的,是克服掉这些苦难。当报告中的苦难不存在了,实际上的苦难就算是还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您说呢?”
赵天成没说话。
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后,转身走进了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门头两个灯笼发出幽幽红光的宿舍大楼。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宿舍楼内,李阳重新回到了车上。
“老板,咱去哪儿啊?”
一个眼眶乌青,鼻子上还留有一条血痕,看起来尤为滑稽的张克明回过头来。
看到这货的德行,李阳就知道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提了提前座,怒道:“还特么能去哪儿,找个开门的诊所买点红伤药啊!妈的,这顿揍挨的,疼死老子了!”
“哈……”
张克明堆砌起一副苦瓜脸,赶紧挂上档驾车驶离了政府大楼。
……
等李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李奉献一家此时正在他那屋。
林小婉好容易回来,he祖美兰有着说不出完的话。而林小婉也不想放弃正月这段假期,这两天正在给李小阳辅导功课。
看到鼻青脸肿,额头上还沾着纱布的李阳回来,一家人直接炸了庙。
“呀!李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没事吧?怎么搞的呀!”
“哎呀,大阳你这是干啥去了?咋还让人给打成这样啊!哎呦姥姥唉,这是哪个挨千刀的下手这么狠,这脸打的连块好地方都找不到了我的天!”
“大阳,这到底咋回事啊!?”
李阳之所以回来之后就奔了自己屋,就是不想让李奉献一家看到自己的狼狈相。
却不想,到底还是让李奉献两口子给撞见了。
任由祖美兰两口子和被吓得说话都带了哭腔的林小婉围着自己,不断的摸索检查自己的身体,李阳干笑着摆了摆手。
也没隐瞒,便将今天在车展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当听到李阳说起那些乘务员驱赶小贩和逃票人员大打出手,以及赵天成也跟着他一起挨了揍的时候,祖美兰这个急性子顿时就开启了骂娘模式。
“姥姥的,火车站那些当差的王八蛋每一个好凑儿!为啥那些外出务工的下岗职工逃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火车站窗口不卖票,票都让他们倒腾出去给那些黄牛坐地起价了?平时十几块钱一张的火车票,这两天让他们都给炒到五六十了。你说那些本来就没什么钱的职工想去外地打工,不逃票咋整?黑死他们得了!明天你去跟赵市长说说这事儿,趁着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治治他们!”
看着祖美兰义愤填庸的模样,李阳无奈的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