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望向了司盈,调笑道:
“我跟你说个事儿啊,我小时候有个同桌。那个时候我巨烦这个小丫头,因为那个时候她总在课桌上画中界限,只要我胳膊肘过界了她就拿铅笔扎我。而且我每一次抄作业,她都会跟老师和班长打小报告。
后来呢,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她忽然转走了。哎呀,她走了之后我换了个同桌,天天上课睡觉流口水,而且一口龅牙特磕碜。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之前的同桌太美好了。
天天这么想,我忽然觉得我恋爱了。她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被我一点点的脑补美化,最后竟然成了我做梦都挥之不去的存在。后来你猜怎么着?
到了初四的时候她又转回来了,当我再看到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失望透顶了。因为再次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女孩,跟我脑海中存在的那个女孩,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发现她的脸上原来是有雀斑的,而且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不光如此,她还偷偷的挖鼻屎……”
“……”m.gΟиЪ.ōΓG
听到李阳的故事,司盈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他在这个时间节点说这些事情,对去世的赵奇来说有些冒犯。
于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就呈现在了她的脸上。
看着司盈那怪异的表情,李阳咧嘴一乐:
“说这些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赵奇的人生在当下这个节点已经停止住了,你这种被回忆缠住的思维非常的可怕。人总是要往前看,那些牵着你回头的人和事是宝贵的,但不能是绝对的。
当然了,如果你实在觉得后悔,没有跟赵奇袒露过心迹,我倒是也有一个办法。你知道我老家东北的是吧,我们那的人都会跳大神,九年义务教育之外的选修课程。
你要是实在觉得遗憾,等晚上咱找个僻静的地方,我给你跳一段把赵奇请过来,然后你对着我好好的跟他表白一次……实在不行你俩也可以结个阴婚,我也可以代理跟你拜堂,不过洞房这个事儿不成。这个环节是付费的……”
司盈原本红红的眼圈,已经咪成了一条危险的红线。
看着李阳的嬉皮笑脸,饶是她再理性,此时也已经满腔的怒火。
“你这个人缺不缺德?”
抬起手,司盈就攥起拳头给了李阳两下。
明显两拳不解恨,见李阳被打得弯了腰,她又发了狠的在李阳的后背上一阵狂锤。
直到打的自己手都疼了,司盈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看到她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原来的伤感,李阳这才连连的咳嗽着笑了:“行了,情绪已经转换过来了吧?走出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种情绪代替它。现在你心中已经满是怒火,又进行了一番剧烈的拳击运动,心里面压着的东西都释放出来就好了。不然把自己憋坏了,赵奇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安心。”
看到李阳那扭曲着的笑容,穿着粗气的司盈忽然一愣,随即别过了脸去。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真怀疑你是认识赵奇,并且和他相交莫逆的人。你说话的方式,和他……真有几分想象。都是那么的……满嘴跑火车和欠揍。”
李阳直起了腰来,像司盈这样的女人,就算把自己按在地上打半个小时,估计也就是皮下淤血。
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的弱鸡,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他李大官人一拳能打哭三次。
“哈哈……”
看着眼圈又翻红了的司盈,他摊了摊手:“欠揍这一点我不跟你犟,但是满嘴跑火车我是不认的。我就是觉得,我们还活着,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活到七老八十,有的是时间去悲伤故人。现在要紧的反而是调整好情绪,把故人未完成的事情做好,让他去的安心,去的有价值。而且,众所周知我李阳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嘴里从来不跑火车。最起码跳大神这个事儿我没吹牛。你要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跳一段,听着啊……”
当那段相当洗脑的东北神调从李阳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司盈觉得自己应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认识这么一个人。
她寒起脸,大步的从小路并到了马路上。
然而当李阳不厌其烦的唱了一遍,然后又转唱起了乱七八糟的二人转小调,甚至后来不顾附近路人的目光,唱起那个“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的,既不想是二人转又不像是流行歌曲的玩应时,司盈莫名的觉得……李阳有一种浓郁的魔性。
在他这个根本不怕尴尬,也丝毫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身边,她真的真的真的……是悲伤不起来了。
不光是悲伤不起来,甚至还想学一学那首奇怪的歌的冲动。
这样司盈万分的懊恼。
她感觉自己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英年早逝人的葬礼,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喜丧。
可是在那魔性至极的歌声中,将李阳刚才那一番话咀嚼了一遍,司盈又觉得站在身边的是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