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与B市接壤的郊外很有些荒芜,街道陈旧,高高矮矮的建筑挨挤着,行人聊聊。但唯有一大片黑压压的建筑格外占地面积极大,铁栅栏门上的“羁押点”几个字很有些瞩目这会儿正是中午,羁押处内部,穿着编号制服的人陆陆续续去食堂打饭。唯有一个人被两个穿着羁押处制服的人带着往外走,不多时,铁门打开,那人被囫囵塞进一辆车里,“砰!
车门重重合上。
刚换上常服的薛灼灯坐在后座,没有问是谁带走了他
这车不大,很普通,旧得看不出来特别。薛灼灯的长手长腿便缩在有些通仄的空间里,窗边的光落在脸上,让他的脸愈发缺乏生气,苍白艳丽。这几天被他和温随一起被羁押着,谢家的人似乎吩咐过,他们除了被限制自由外不能离开外,倒也没有收到苛待。可是温随在,他的日子显然没有太好过温随是个在那儿都很吃得开的人,才两三天的时间,就能跟看守他们的人有说有笑,得了很多优待。而薛灼灯,本就不搞和人相处交流。再加上温随有意无意的指使,那些看守的人对他态度便很是糟糕了具体的东西,薛灼灯没有必要,也不是很想回忆
他只是摩挲着笔记的封皮,这会儿笔记正在努力生成剧情与传达总部的任务,他理应检查一下,可不知为何没能他不想打开起码现在,他不想知晓任务,不想看到温之皎的名字
当薛灼灯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个名字时,便觉得喉咙到心脏离多了一条没断掉的塑料似的,呼吸或吞咽都能激起基种膨胀或干瘪。这让他有一点...烦躁?不多时,车子停下,他被人抓下了车
薛灼灯抬头,却看见了一所很有些陈旧古朴的宅院,宅院前,有哨兵守着。他被带着一路穿过曲曲折折的庭院,绕过假山花园,又直达一栋建筑内部里的书房书房内部是略显古朴的陈设,书桌立在床边,文件杂乱无章
他一眼便望见一个正在擦头的男人,他像是则洗完澡,黑发还在滴水,背部的衬衫被汗水沾湿,显出漂亮的肌肉曲线。下身则是一条制服裤,腰带松松垮垮挂在腰上,军靴收束裤腿,修饰出他颀长的腿。他一遍擦着头,一边在打电话,"没事,不用管,送了就送了。
押着薛灼灯的人站定,低声道:“陆先生。
陆京择抬起手,薛灼灯身旁的人就都下去了,他也挂了电话,转过身,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了。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带着冷,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黑发,一边敲了下桌子,"过来。薛灼灯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走了过去。
陆京择望着他,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却没说话,抬起手将毛巾扔到桌上。他靠着椅,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衬衫扣子,一边系一边问:“谢观鹤把你送我这里来了,你觉得他希望我怎么处理你?‘薛灼灯怔住,“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
“嗯。”陆京择慢条斯理地系好扣子,捞过椅上的外套穿上,方才衣冠不整带来的散漫浪荡的气质尽数消散了,显出了十足的冷淡矜贵,“你也知道,那你怎么有脸待在她身边的?‘薛灼灯的唇动了动
陆京择道:“你今年二十几岁,不是十几岁,不是做什么都会有人原谅的年纪。
他从杂乱的文件里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用手叩了叩袋子,道:“这是你的档案,不出意外,被羁押过的痕迹会录进去。薛灼灯有种强烈的抽离感,他对世界至今缺乏实感,如今被威胁时,也觉得隔了层膜。许久,他道:“我会被开除吗?会的话,他就要用别的身份做任务了
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得自己找工作
陆京择靠着椅背,望着面前的薛灼灯
薛灼灯穿着朴素简单,寡言少语,档案显示他的成绩非常优秀,一直年级第一,拿过不少奖。如今他明显有些不安,可却强压着表情,陆京择笑了下,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下,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之中,他恍惚看见穿着宽松卫衣和牛仔裤的少年站在办公桌前,青涩的眉眼里尽是淡漠
办公桌的另一端,一名老师反复翻着资料
"陆同学,我觉得你真的要再考虑一下出国竞赛的事,借着这次夏令营我可以跟国外那几位老师沟通下,写个推荐信。我虽然是C大的老师,但觉得你直保C大完全是大材小用。那老师反复劝说着,“如果是学费的问题的话,其实你申请全奖可以cover的,你再考虑一下吧。
已经是第二次被谈这个问题了,但陆京择仍有些不自在。
一出国,难免又要和陆家那边的人有所牵扯,他对陆家的一切都只感到厌恶。而且,他也不想离开C市,C大在国内也算名列前茅的大学,离家,离他和温之皎在的高中都只有一小时车程。陆京择正要说话,却听办公室门被敲响。
老师道:“请进。
下一秒,他望见江远丞走了进来。他背着网球包,袖子挽起,戴着鸭舌帽,似乎准备等会儿去运动江远永伸手将资料递给老师,陆京择便清楚望见他手上戴着的腕表,以及网球包袋上的000。陆京择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可江远永却捕捉到了那随意的一眼,灰色的眼睛离没有起伏,也看了他一眼。视线相交,他们都怔了下,又是以示礼貌的互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