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如果你想拉拢江家,现在是个好时候,顾也和谢观鹤都在敲打江家。而正巧,温家在被江家扶持重工产业,如果能在这方面吃掉一些顾家重工的份额,对你来说是很好的助力。”
“拿什么换?”陆京择眉眼没动,慢条斯理道:“温之皎?”
温随眉眼弯弯,“真奇怪,我以为你会恨她,没想到你也还想着?”
“嗯。”陆京择望着掌心的狰狞伤痕,霜雪似的眉眼化开了似的,有了很淡的笑意,“就是因为恨,所以要把她留在身边慢慢折磨。”
伤口已经好了很多年,居然还是有些锥心的疼痛。
他是左撇子,而那扎透掌心的刀也正在左手,他不太记得自己怎么学会用右手的了。但记得,赌桌之上,光怪陆离的环境里,躁动的音乐与气球彩带。还有江远丞将刀钉入他掌心,深入赌桌,散漫又冷峻的姿态。
“你输光了,滚去国外吧。”
血液喷溅而出,溅射在两名赌徒的脸上。
江远丞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深邃的灰色眼睛里带着些随意,话音很轻,“她就在二楼,可你上不去,也见不到。真可惜。”
他坐在庄家的位置,姿态闲适地依靠着椅背,眼皮的血液并没有擦干净。他便这样望着陆京择,像是等着他识趣。
陆京择也很识趣,将刀拔了出来,也再一次将刀插入桌上,闷闷的铿楞声响起。陆京择凝着左手,疼痛得几乎让他眩晕,汗水浸润着苍白的英俊的脸,他闭上眼,感受着因疼痛而贲张的血液。许久,他睁开眼,冷冷地盯着江远丞。
他的声音因疼痛而喑哑,“她能因为权财跟我分手,又怎么不会因此跟你分手呢?”
江远丞笑了下,灰眼睛里没有笑,“跟谁在一起,也不会跟废物在一起。尤其是,陆家的废物。”
陆京择也笑,脸上的血和汗混在一起,流淌过鼻尖与唇。他没再说话,转身往外走。
接他的车已经停好,当他上了车时,他没有离开,只是等着。很快,他望见二楼的一处房间灯光亮起,窗帘后,是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他收回视线,望着流血的手,手臂已经发冷了。
她不愿下楼,而他无法上楼,输得彻底。
陆京择想起来都觉得好笑,怎么会下那样的赌注呢?
赢了,见她最后一面。输了,就废掉一只手。
陆京择直到很久以后才想起来,江家在国外本就与资本寡头勾结,开设了不知道多少赌场来洗钱。而他偏偏与他赌了一把。
如今,他在国外收拢资源,谈生意,也常与人上赌桌了,可江远丞似乎已经没本事再和他赌一场了。也许那条断掉的腿勉强算回击,但也远远不够,不够……那不是一场全然的胜利,因为她没让他赢。
咔啦咔啦声响起,像是筹码在牌桌上滚动,也像麻将在桌上翻滚,像每个赌徒都熟悉的声音。
陆京择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竹制的风铃,风铃挂在床边,随风而动。
夜色已经很深了,他凌晨回国,接着回见属意陆家的人,见方家的人,开会,见温随。时间实在是很不够用。可他却没有很困,只是在车里坐着,望着公寓二楼,挂在窗边的竹制风铃。
很快的,熟悉的一幕又重现。
灯光亮起,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帘后,不多时,窗户被推开。
温之皎倚靠在床边,伸出手试了试空气,转头看温随,“感觉要下雨。”
温随打了个哈欠,躺在沙发上,“下就下吧。”
“万一打雷怎么办,我感觉有时候真的很吓人。”温之皎背靠着窗,仰着脑袋,凝视着竹风铃,话音很轻,“真害怕啊。”
温随见状,立刻站起身,一把抓住她手腕,“你干什么!危险!”
温之皎却还是不起身,笑起来,身后的长长卷发在窗外随风飘荡,“风吹头发好凉快啊。”
温随无奈,俯身凑近,搂住她的腰部强行把她身体扳直。却陡然望见一辆车启动,离开了。他挑眉,笑了下。
下午见面时还拿乔,说不把温之皎交到他手上不会考虑合作,说是恨得咬牙切齿呢。到底是恨她当时年轻,被江远丞的金钱攻势迷了眼?还是恨怎么偏偏,她最容易被金钱攻势迷了眼时,自己没有钱呢?
温随捕捉到这样的心思,不免笑起来,笑后又是些恶心。
充满阴湿、偏执、不甘的人,总让他恶心。
同类难免互憎。
温随把她抱到床上,转身关了窗,又道:“明晚的宴会,你跟谁出席?”
“嗯,没想好。”温之皎将自己瘫在床上,笑道:“不是江临琛,也不是顾也,那会是谁呢?”
温随也笑,“会是我吗?”
温之皎道:“是薛灼灯。”
温随不笑了,“什么?”
温之皎眨了眨眼,“我要报复他,他太坏了,所以我要在宴会上欺负他。”
她手机震动了一声,她笑了下,把手机放到温随面前,“看,他答应了。”
温随冷冷地望过去,望见一段对话。
[芒芒蕉蕉:明天有个宴会,你去给我拎包。]
[芒芒蕉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