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让安信收购你们。”章天微笑着说,“而且还谈好了价格。”
沈骏茂吃惊地看他一眼,沉思一会说道:“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空穴不来风,”章天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私人的问题,“你明年三月份要在鼎盛举办婚礼吧?”
沈骏茂警惕地反问:“怎么,你想要一张喜帖?”
“我倒是不介意包一个红包,”章天抬起双手,抓着兜帽沿往头上一旋,双手自然垂落,“你们‘文润’效益不是很好,这节骨眼,你又换车,又买房,提前收了不少钱嘛。”
他轻叹一声,“可怜秦工还蒙在鼓里,一个人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苦哈哈三个字特意加重语气。
沈骏茂眼眉微压,目视着章天。
这话似曾相识,想必他们去旧改区那天,这小子一直躲在旁边偷听。
上下一联系,他总算也听出藏在话中的潜台词:这孙子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自己和安信暗中交易的事。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
尤其现在公司沦落到这种地步,别说他和明辉之间理念不合,即便他们兄弟同心,在他需要大量用钱的情况下,也根本管不了公司后续发展。
他不以为意地笑,反驳:“以前,我确实很想摆脱‘文润’这个烂摊子,但因为‘染御’这个标,我觉得公司还能搏一把。”
章天摇了摇头,替他否决:“不,你不想。”
“啊哈……呼!”陈兴文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蹲下身,仰望着章天的方向。
夜色浓郁,章天脸上的笑容依旧还在,和钢筋耸立的世界错综掺杂在一块,不知怎么的,让他想起挂在墙上的腊肉。
他垂下头,无声地笑了笑。
沈骏茂偏头看一眼没眼力见的助理,收回视线后,微微眯起眼睛。
他试探地问:“你是什么人?又是谁跟你说了这些事?”
“就跟你知道的一样,我只是一个刺青店的小老板,”章天依旧还是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在某个天气良好的下午,刚好坐在你旁边,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秘密。”
沈骏茂不动声色:“你跟我说这些,是要钱咯?”
“我知道,这三年,文润的效益并不好,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值钱,”章天兀自分析着,忽略对方脸上危险的表情。
他十分善解人意,“最近有染御加持,价格应该有回升,可惜,你的搭档不愿意卖,你心里肯定很急。”
说完,他竖起一根手指,“我不贪心,这个数。”
沈骏茂抬腕看了看表,故作轻松地问:“十万?”
章天摇了摇头:“不,一百万。”
他笑了笑,“下面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告诉秦工你的作为,文润立马从正常运转的优秀公司,变成一文不值的垃圾。”
沈骏茂抱在胸前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他抬手挠了挠额头,来回踱了两步。
一起普通的划车事件,瞬间升级成公司生存危机。
毋庸置疑,划车就是章天故意制造的契机,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这种阴险狡诈的人渣,给了一百万后,肯定不会真心收手。
他必须做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决定。
沈骏茂抬脚踢了踢陈兴文的鞋子,垂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陈兴文眨巴了一下眼睛,仿佛已经心领神会,他站起身,往前踱了几步。
他比章天高出大半个头,以俯视的角度看着他,颇有几分威压感:“兄弟,你说话这么狂,就不怕我们在这里除掉你,反正,每年在工地出的事故,不在少数。”
沈骏茂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际漂浮着铅灰色的流云,大楼笼罩在层层阴影中,在陈兴文说完那句话后,本就有些晦暗的天色,变得越发阴沉。
从进工地后,他就觉得这里的氛围有点古怪。
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他明明住在西临区,开车起码半个多小时,而他居然走几步就来到了崇山区,还在路上遇到了陈兴文。
困惑和不安搅扰着心神,他拧了拧眉,看向前方。
当务之急,得先把眼前这个大麻烦解决。
“如果我死在这里,”章天往后退了两步,调整了一个放松的站姿,“那就不是一百万能解决了,你们做的事情,足以让你们在监狱里渡过余生。”
陈兴文偏头看一眼身后的人,迟疑地问:“确定要动手吗?”
沈骏茂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不多了,动手,放心吧,我会处理后面的事。”
陈兴文茫然地“啊”了一声:“老大,你什么都没干,我倒沾了一身腥。”
“又不是经常叫你干,”沈骏茂往前几步,拍了拍他肩膀,“偶尔一次,以后少不了你好处。”
陈兴文愣了一下:“这,说好了吓唬吓唬人,动手可不行啊……”
章天站在原来的位置,抬手用力揉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越来越看不懂剧情走向,大脑开始排斥这两个人的讨论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