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随着郡守府的小厮一路行至花厅水榭, 越往里走,越是咋舌。 来到一处由深灰色太湖石精堆细砌的池边时,墨遐很没见识地指着清圆水面秾纤极华的风荷, 用宽大的袖袍掩住唇角,悄声对陆尘彰道:“殿下,光是这珍贵的太湖石,还有这一池灼灼烈日却不堕鲜妍的荷花,恐每月花费便不下万两。” 陆尘彰眉眼不动, 仿佛对此类景象司空见惯, 习以为常:“崔家的牡丹花池,四季皆绽, 艳如阳春。光是这一处的开销,便顶得上普通官员十年俸禄。哪怕是宫中御花园,都抵不过崔府此番盛景” 墨遐沉默很久, 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也只是憋出一句话, 大大方方地表露着他“穷酸”的内心:“殿下,果然还是我格局小了。”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快到水榭。远远便能看到刘郡守搓着手,频频张望,守在廊柱相迎。 “下官拜见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见了陆尘彰的身影, 刘郡守匆忙率领辖下各级官员上前,规规矩矩行礼请安。 墨遐见状, 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侧过身子。 陆尘彰把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伏地的身影,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直到刘郡守额上浸出涔涔冷汗,才笑着道:“刘郡守不必多礼。” 刘郡守用袖子擦着汗,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陆尘彰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郡守大人当真是政务繁忙。本殿领父皇旨意,亲察岭原郡。到了城门,竟是无一人相迎。再一打听,才得知郡守大人今日晨间便去了田垄。大人如此爱民如子,想必这岭原郡,也是不需要本殿了。” 刘郡守一听,刚刚直起的身子再一次弯下,低着头诚惶诚恐:“殿下恕罪。殿下至岭原郡,下官本该亲迎。然清早突然得到消息,又有灾民聚众闹事。事急从权,下官特意派郡丞领属官代下官出城。不想御下不严,竟是让小人钻了空子,使殿下受辱。下官该死,还望殿下开恩。” 一番说辞可谓是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如果不是那一身颤动的肥肉太没说服力,墨遐险些都要相信这些不知所谓的鬼话。 墨遐的目光越过刘郡守,停留在后排一人身上。 不似刘郡守满脑肥肠,哪怕是跪着,此人都是脊背竹直。清瘦身躯上的绯色官袍甚至能够看到袖口隐隐的磨损。 即便亲耳听到刘郡守颠倒四的污蔑,也不为自己辩解,颇有一番任你污水尽泼,我自岿然不动的风骨。 墨遐低眼,迅速在心中盘算前些日子看过的密报:田时庸,出身寒门。满腹才华却因不喜钻营,屈居岭原郡丞数十年,受刘誉正打压,多年不得晋升。 陆尘彰自是听出刘郡守话里话外想要祸水东引,心中冷笑,面上装作恍然大悟,再次开口,似有歉意,又有理解:“原来如此。倒是本殿错怪了刘大人。刘大人快些起来罢。” 只字不提田时庸藐视圣意的罪过。 刘郡守再次擦汗,有些怨怼陆尘彰不继续追究,却是不敢再提,弓着身子陪笑在前引路:“殿下,下官早已备下佳肴。殿下舟车劳顿,不妨先行用膳?” 陆尘彰笑道:“甚好。” 随即越过刘郡守先行走向水榭。 墨遐跟在陆尘彰身后,路过刘郡守时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低头轻笑: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w.co请牢记:,.
52. 赴宴 一场鸿门宴(1 / 1)